第 七 章(第7/10页)

戚玉芳读完全案经过后,若有所思,便问刘振亮说;“杨先生,这个窃犯也是四川内江人,与你是小同乡,也是翻译官,也到过印度加尔各答,你认识他吗?”

这时刘振亮已恢复常态,假装镇定笑着说:“不认识!抗日战争时期,四川重庆是个陪都,抗战的大后方,我们家乡有许许多多青年,为了祖国,参加各种救亡工作,出过不少力,他牺牲不少人。不过人的品质各各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这个窃犯可能假冒美军顾问团的翻译官。不过也许他真的到过印度加尔各答;据报纸报导,他当时是学空军的,而我那时是学特种部队的,不是一个系统。加尔各答是印度第一个大港口,地方相当大,是作为盟军反攻东南亚的基地。当时英国、美国、印度的军队很多,各种飞机、大炮、坦克、战车多得不得了。我们中国各兵种也都在那里训练。马达的声音,整天公响,震耳欲聋。一到星期天,街上各肤色的人熙熙攘攘,热闹极了。’刘振亮极力回避主题,想把父女俩的注意力引到印度加尔各答去,尽在枝节上做文章。

戚玉芳转了个话题说:“这个程科长的确相当厉害,我在报上经常看到关于他破获各种离奇案件的报导。这次马歇尔特使的汽车被窃,假使没有他及时破获,就会影响到国家的体面。”接着,她又神往地说:“我真想有机会到南京去看看这位传奇式的人物,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有没有三头六臂?”

刘振亮为了掩盖他的窃盗嫌疑,趁机撒谎说:“讲起来我和程科长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玩。”

戚玉芳信以为真,好奇地问:“他多大年纪叩刘振亮才后悔自己弄巧反拙,迟疑一下才说:“四十开外。”

戚五芳不禁一楞,又问:“他是哪里人?”

刘振亮不假思索地说:“广东人。”

“他是什么出身的?”戚玉芳又追上一句。

“过去他在上海法相界当过包打听,上海伦陷后曾在汪精卫伪政府公安局任职,不久又调到南京公安厅。抗战胜利后,政府看他在任多年有点经验,便把他留用下来。”停了一下,刘振亮加重语气说:“当然罗,工作干了那么多年,一点经验总是有的,熟能生巧嘛!”

“这个人长得神气吗?”戚玉芳对程科长似乎很感兴趣,不厌其烦地一再追问。

刘振亮刚才听到《中央日报》的报导,才晓得他的敌人原来是程科长,暗中对他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但是他并不认识这个人,就是在他失败的当晚,从凤凰餐厅门口看进去,只见一个人行动迅速地把林鹤鸣的手压下去,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面貌,他估计这个人就是程科长了。刚才他对程科长的描绘完全是胡诌的,因为对他印象不好,所以尽量贬低,他认为戚玉芳不会明知故问的,又随口答道:“有什么神气,论他的外表,还达不到水平线。”

刘振亮的一番答话,引起了戚玉芳的很大怀疑。她想,两个人既然是好朋友,为什么要贬低他呢?为什么杨展所讲的一切与过去报纸上所介绍的程科长的情况都不相符呢?戚玉芳虽然平时讲话很随便,但是到了紧要关头,她就不露声色了。

这时,戚承祖插嘴说:“我认为这个窃犯的在老虎嘴边拔胡子,他的胆子可算不小;最后又能被他逃脱,这样的人也是很了不起的!”

“对,爸爸说得对,我也有同感。”戚玉芳见风转舵,目的想冲淡这个不正常的局面。

“虽然很厉害,但我认为毕竟是个反面人物。”刘振亮趁机放个置身事外的烟幕弹。

夜幕渐渐降临到这所山村茅舍,风吹树梢哗哗地响,戚玉芳的心情很不平静。她很早回到自己的卧室,关起房门。

她斜椅在沙发床上,背靠床头,望着黄豆般的灯焰,百感交集。“杨展--刘振亮”,“刘振亮--杨展”,一直在她脑海里划等号。她觉得杨展这个人疑窦重重。按照报纸上所登载的窃犯刘振亮的年龄、籍贯、职业、装束和身姿,甚至所佩挂的手枪,都和杨展一模一样。

窃犯于五日晚上乘车脱逃,向安徽芜湖方向开去,中途枪击受伤,弃车逃命;杨展于六日清晨因负伤晕倒她家门口。以时间估计,是吻合的。而且,铜井地方又在京芜公路线上,窃犯所坐的车子前面右边的挡风玻璃被子弹打穿两个洞,司机坐位右边血迹斑斑,据警方估计,窃犯的右耳、右臂可能受伤,这也与杨展的负伤部位刚好相同。窃犯佩带的武器是加拿大手枪,据警方估计,当时窃犯开枪拒捕,约射出六七发子弹,而杨展所佩挂的手枪,虽然弹夹子弹还是满夹,但是腰间一排五十发子弹带上只剩下四十三发子弹,这个数字也彼此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