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暴风雪中的绑架(第8/17页)

“最快在什么时候可以知道结果?”

“我们大概需要四个月的时间拿到DNA检测结果,再有几个月才能上诉到法庭。”

我的心一沉,垂下头来。“他没有那么久,”我说,“他得了癌症。他可能活不了四个星期,更谈不上四个月,我需要在他死之前证明他无罪。”

“他是你的亲戚?”

“不是。他只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但是我需要做这件事。”自从莱拉破解了代码,有关我外祖父落水的记忆就出现在我的睡梦中,每当我想要休息一下时,脑中就浮现出那些画面。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但是这没有关系。我现在需要做这件事。为了卡尔?为了我的外祖父?为了我自己?我说不上来。我只是需要做这件事。

“呃,那就有些棘手了,”桑登教授在桌上敲着手指,“我们可以使用私人实验室,或许要比BCA快些,但即便如此,也无法保证。”他又敲了几下,“我可以试着找人帮下忙,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他对我皱了皱眉,耸了耸肩,“我只能说,我会竭尽所能。”

“除了DNA测试以外,还有什么事情我们依据这本日记可以做?”我问道。

“这本日记很好,”他说,“但是还不够。如果这个叫洛克伍德的家伙可以上法庭坦白他的罪行,我们能进展得快一些,除此之外,我们只能等待DNA结果。”

“坦白……”我轻声对自己说道,一个想法开始成形,一个黑暗而莽撞的念头,一个将跟随我回家,并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不停刺激我的念头。我起身,手伸过桌面去握包迪的手,“我不知怎样感谢你才好。”

“先别谢我,”他说,“要完成这件事情,需要很多人的支持。”

接下来的几天,在尽力赶其他课程的功课进度的同时,我脑海里一直转着两个念头,它们像一枚被抛掷的硬币来回翻转。一方面,我可以等待。桑登教授已经把置于卡尔案子车轮下的垫块拿掉了,事情正在进行中。指甲会被送去做DNA测试。如果克丽斯特尔跟她的攻击者扭打过,DNA将属于道格拉斯·洛克伍德,那个证据,再加上日记,可以证明卡尔的清白。但是这条路需要时间——卡尔·艾弗森恰恰没有时间。桑登教授的努力至多只能视作是有力的一击。如果他不能及时拿回DNA结果,卡尔到死时还是一个谋杀犯——我就失败了。

硬币的另一面是一个鲁莽的想法。我需要知道为了洗清卡尔·艾弗森的罪名,我尽了一切努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时还是个谋杀犯,明知道我本来可以做出改变。这已经不再是作业要不要拿A,甚至也不是我秉承的对错最后应该相抵的天真信仰。这关乎我,关乎我十一岁时看着外祖父死的事实。我本来可以有所作为,但是我没有。我本来至少可以尝试一下。如今,面对着行动或等待的选择,我觉得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行动。此外,要是指甲上没有DNA怎么办?那么等待的这些时间都是白费。

小如草莓籽的一个想法在我脑中生长起来,一个由桑登教授无意间播撒下的种子。要是我能让洛克伍德坦白呢?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搜索道格拉斯·约瑟夫·洛克伍德这个名字,找到了一则警情通报宣告他因为酒后驾车被捕,还有一则县委员会的会议记录中提到一个叫道格拉斯·约瑟夫·洛克伍德的人因为在自己的地产丢弃汽车被认为妨害公众。两个网站都给出了在奇萨戈县的同一个地址,就在明尼阿波利斯北部。酒后驾车通报上给出了他的年龄,符合。我写下那个地址,放在厨房台面上。三天来我看着它像跳动的心脏一样起伏,同时我说服自己去——不去——追踪道格拉斯·洛克伍德。最后,一个气象员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我做家庭作业时打开新闻来制造一些背景噪声,听到气象员宣布一场史无前例的降雪马上要狠狠地袭来——我的话,不是他的——厚达二十英寸的雪。雪让我想起卡尔,他多么渴望在死之前看见一场暴风雪。我想去见他,看他观看雪时眼神中的喜悦。我决定在我去见卡尔之前,我要找到道格拉斯·洛克伍德并且尝试让他坦白。

我对待去见道格拉斯·洛克伍德的计划就像我要接近一只沉睡的牛。我不停踱来踱去,再三斟酌这个主意,试图鼓起勇气。那天我坐在教室里,双腿抽搐。我的思绪游离,没法集中注意力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