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二 围城里的挣扎(第18/34页)

“没关系的,我搭出租车也行。”瑞秋起身说。她的视线变得模糊。瑞秋其实不愿让马克送她。特百惠派对时,马克一直在埋头忙自己的事。他是男人中的男人,可与女人一对一谈话时却害羞无比,更别说和他单独待在车里了,那一定会很折磨人。

“你住在康比路的网球场附近,对吧?”塞西莉亚问,“我们正好顺路。我可以载你回去。”

没过多久,二人挥别马拉。

瑞秋坐上塞西莉亚印有特百惠标记的福特车。这车舒适,安静,整洁,闻上去味道也不错。塞西莉亚的车技同她的办事风格一样,稳重而灵活。瑞秋把脑袋靠在椅背上,等待塞西莉亚开始她的闲聊,关于彩票、狂欢节、时事和一切与圣安吉拉教区有关的事。

然而瑞秋等到的只是一片安静。她从侧面瞥了塞西莉亚一眼。她咬着下唇,像被什么想法困扰着。

婚姻问题?孩子的问题?瑞秋记起自己当年如何烦扰于房事、调皮的孩子、坏掉的电器和钱的问题。

走到这把年纪的瑞秋意识到这些问题都不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她甚至开始渴望这些烦恼,渴望像一个妻子和母亲一样与棘手的问题斗争。举办了一场成功的特百惠派对后,塞西莉亚还能回家和女儿们相聚,能忧心于一些家庭琐事,生活多么美好!

最后还是瑞秋打破了沉默。“我度过了一个有趣的夜晚,”她说,“你表现得真好。怪不得你会如此成功。”

塞西莉亚耸耸肩。“谢谢你,我热爱这份工作。”她微笑着说,“我妹妹经常因此取笑我。”

“那是嫉妒。”

塞西莉亚打了个哈欠又耸耸肩。她此刻的样子和平常大不一样,不再像马拉派对上忙碌的主持人,也不像每日穿梭于圣安吉拉教区的那个女人。

“我真想看看你的餐具室。”瑞秋打趣地说,“我打赌里面所有东西都贴好标签,收拾得整整齐齐。而我的餐具室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我对自己的餐具室还是挺骄傲的。”塞西莉亚微笑着回答,“鲍·约翰说它像装满食物的档案柜。我可怜的女儿们要是把东西放错了地方,我一定气得跳脚。”

“你的女儿近来怎样?”

“她们很棒。”瑞秋瞥见塞西莉亚迅速地一皱眉,“她们长得很快,对我说起话来也开始没大没小了。”

“你的大女儿。”瑞秋说,“伊莎贝尔。我在一次集会上见过。她让我想起我的珍妮。”

塞西莉亚没有回应。

“我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个?”瑞秋想着,“我一定太醉了。”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听到自己的女儿和一个被人掐死的女孩相像。

塞西莉亚直视着前路。“关于您的女儿,我只有一小段记忆。”

Chapter_6

“关于您的女儿,我只有一小段记忆。”

这样说真的好吗?会不会引得瑞秋哭?她才刚刚赢得了比赛,看上去还很兴奋。

面对瑞秋塞西莉亚总觉得不自在,她是那么渺小而微不足道。在一个以那种方式失去女儿的女人面前,整个世界都是微不足道的。塞西莉亚好几次都想对瑞秋说,她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塞西莉亚几年前在一个电视节目上看到,悲痛的父母对孩子的回忆有近乎变态的需求,他们已不能再有新的经历,分享旧时回忆对他们已是莫大安慰。他们只愿意与人们分享关于孩子的往事。每次见到瑞秋,与珍妮之间的回忆就会浮现在塞西莉亚的脑海里。虽说只是件琐碎小事,却也想与瑞秋分享。然而她一直没机会说,在学校办公室时,逛学生制服店时,都不是分享的最佳时机。

现在,就是现在,唯一合适的时间点。珍妮可是瑞秋一手带大的。

“其实,我并不了解她。”塞西莉亚支支吾吾地说,“她比我高四个年级,可我还能记住一些事。”

“请继续。”瑞秋坐直身子,“我很乐意听到一些关于珍妮的往事。”

“一件小事而已。”现在塞西莉亚开始担心自己所说的是否精彩,正考虑着如何加以润色,“我那时正念二年级。珍妮念的是六年级。我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那时候是红队队长。”

“哈哈哈,没错。”瑞秋微笑着说,“我们把所有东西都染成了红色,还不小心把艾德的一件工作服染成了红色。这么有趣的事我怎么能忘了。”

“那是一场校园狂欢节。你还记得我们从前走队列表演的活动吗?每个队伍都排成椭圆形队列行进。我经常和康纳·怀特比说学校应该重启队列表演活动。可他只是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