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12/69页)

“德里克,”看到爬上楼的保安,她赶忙说(带着浓重的口音),“我要两家的钥匙。”

“这是莱辛卡,”威尔逊说,“清洁工。”

她冲罗宾和斯特莱克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威尔逊绕到红木桌后,从下面把钥匙递给她。然后,莱辛卡就上楼去了。不仅手中的塑料桶一摇一摆,她那紧紧包裹在牛仔裤中的臀部也诱惑地一摇一摆,丰满动人。感觉罗宾在斜眼看自己,斯特莱克才不情愿地收回黏在清洁工身上的目光。

斯特莱克和罗宾跟着威尔逊上楼,来到一号公寓。威尔逊用万能钥匙打开门。斯特莱克注意到,公寓大门上安了个老式窥视孔。

“这就是贝斯蒂吉先生家。”威尔逊说道,在门右侧的键盘上输入密码,关掉警报,“莱辛卡今天早上已经来过了。”

斯特莱克还能闻到光泽剂的味道,他看见走廊白色地毯上有吸尘器留下的痕迹。走廊上装着黄铜壁灯,还有五扇毫无瑕疵的白门。他注意到右边墙上有个不显眼的警报操作键盘。键盘与一幅画垂直。画上是一片蓝色的村庄,里面散布着一群梦幻般的山羊和农人。在夏加尔那幅画下面的一张黑漆桌上,有几个插着兰花的高花瓶。

“贝斯蒂吉上哪儿去了?”斯特莱克问威尔逊。

“洛杉矶。”保安答道,“两天后回来。”

明亮的客厅有三扇高窗,每一扇外面都有个浅浅的石头阳台。客厅墙面贴着淡蓝色的韦奇伍德瓷砖,除此之外的一切则几乎都是白色的:纯朴、优雅,摆放得恰到好处。客厅里也有一幅极好的画,一幅以死亡为主题的超现实主义杰作。画的是一个戴着黑鹂面具、手执长矛的男人,他挽着一个苍白赤裸的无头女人。

唐姿·贝斯蒂吉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听见两层楼上的尖声争吵。斯特莱克凑近那排高高的窗户,注意到上面那些现代化的窗扣。尽管他的耳朵离冰冷的玻璃不足半英寸,但玻璃太厚,根本听不见外面街上的声响。窗前的阳台很窄,摆满了被修剪成圆锥形的盆栽灌木。

斯特莱克朝卧室走去。罗宾仍站在客厅。她慢慢转动身子,看见威尼斯玻璃做的枝形吊灯,淡蓝和淡粉红色的柔软地毯,巨大的等离子电视,现代玻钢结构的餐桌和放着丝绸垫子的铁椅,以及玻璃边柜和白色大理石壁炉台上那些银质小古董。她有些悲哀地想起家中那个迄今让她颇为骄傲的宜家沙发。接着,她又想起斯特莱克办公室里那架行军床,顿时感到一阵内疚。撞上威尔逊的目光,她下意识地重复了埃里克·沃德尔的话:

“同一片天下,不同的世界,不是吗?”

“是啊,”他说,“可不能在这里养小孩。”

“嗯。”罗宾说。不过,她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她的老板走出卧室,又来到客厅,一副显然有所收获的样子。

事实上,斯特莱克确认:从唐姿的卧室到他们的厕所,合乎逻辑的路线是穿过走廊和客厅。此外他还坚信,整套公寓里,唐姿只有在客厅才能目睹卢拉·兰德里的坠落,并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尽管埃里克·沃德尔有不同意见,但站在厕所,任何人都只能看到一部分窗子。晚上,就算坠落的兰德里经过那扇窗子,也很难确认掉下去的是一个人,更别提认出到底是谁了。

斯特莱克回到卧室。此刻,主卧里只有他一个人。从床头柜上乱七八糟的药片、眼镜,以及那堆书可以看出,贝斯蒂吉睡的地方靠门和走廊更近些。斯特莱克想,以后他有了妻子,他们的生活也会是这样吗?

一进卧室门,就能看见一个巨大的玻璃门衣橱。里面挂满意大利西装和“滕博阿瑟”成衣店的衬衫。两个浅浅的抽屉全用来装黄金和铂金袖口了。鞋架后的一块假嵌板后面还有个保险箱。

斯特莱克再次走进客厅,和他俩站在一起,然后对威尔逊说:“差不多了。”

威尔逊设好警报器后,三人便离开这套公寓。

“你知道每套公寓的密码?”

“嗯。”威尔逊书说,“必须知道,以防他们不在。”

他们顺着楼梯往三楼走去。楼梯围绕电梯井而上,转势极猛,因此不断出现死角。二号公寓的门和一号公寓很像,只不过这扇门是半开着的。莱辛卡在里面,他们可以听见真空吸尘器的轰鸣声。

“高尔察克夫妇住在这里,”威尔逊说,“他们是乌克兰人。”

这套公寓的过道跟一号公寓很像,许多东西都相同。包括墙上和前门垂直的警报操作键盘。不过,这里铺的是地砖,而不是地毯。冲着门的不是画,而是一面镀金大镜子。一边一个精巧细长的桌子,支撑着华丽的蒂凡尼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