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疑云(第2/11页)

 

小孩、狗、男人、老妇人、邻居,所有的人都喜欢埃尔尼。没有人会相信他杀人的。

 

我爱他,我也不相信他会杀人。你不会去爱一个会杀害姑娘的男人的。像埃尔尼这样温柔、安静的男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当他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时,就会出去散步。当他散完几个小时的步回来时,就会忘掉烦恼,依然是那么温柔,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我闭上眼睛,身体向前倾斜。椅子发出吱吱的声音,就像我昨天晚上听到的那样,当时我没有注意。

 

那是什么时候?几点?几分?

 

十八岁,才刚刚开始生活。玛丽·亚当斯是个金发女郎吗?她是不是一头卷发,还围着一条围巾?

 

十八岁——五年前,当我第一次遇到埃尔尼,第一次看到他强壮有力的双手时,我也是十八岁。那时,他不在修车厂工作。他衣着整洁,是个单身汉,他到我母亲那里推销家电。

 

我母亲一眼就喜欢上他,当我父亲出差回家时,他和埃尔尼聊了半个晚上,吃掉了整整一个蛋糕,那是我充满爱心制作的。对,第一个星期我就爱上他了。

 

连续两个月,他每个周末都到我们小镇的白房子,大家在一起过得非常快乐。

 

“我不想对你说再见,我不想回到城里,”埃尔尼总是这么说。

 

有一个星期六他来了,非常兴奋。“加利福尼亚的一个人在报纸上作广告,招汽车修理工,收入不错,又很稳定。我写信给他,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决定要我了!”

 

那个星期我们结了婚。在火车上,埃尔尼的上唇已经长出短短的胡子了。

 

五年前,十八岁的我离开了家乡的白房子,离开了那座城市。

 

城市,什么城市?

 

她头上有发卡吗?头上别着发卡,那些细钢丝扎进她的头骨时。一定很痛吧……我走出房子,上了旧汽车,由于埃尔尼的高超技术,这辆旧车像新车一样好使。丽兹坐在我身边。斯蒂夫站在后座上,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开始在心里筹划买什么。

 

面包,人造奶油,城市,鸡蛋,什么城市,油酥,堪萨斯城。就是那个城市,堪萨斯城。糖,堪萨斯城离白房子和爸爸妈妈二十五英里——斯蒂夫开始数钟声。十点了,从八点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八——九——十”斯蒂夫数道。

 

超级市场的门自动开了,这使斯蒂夫感到非常好奇。

 

我拉着丽兹的手走进去。市场非常明亮,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刚从隧道里走出来。熙熙攘攘的顾客,收款机的噼啪声和购物袋的沙沙声,让我觉得自己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圈。

 

我挑选东西,计算价格,逐渐忘记了那张报纸。

 

在肉类柜台,又不对劲了。

 

“来一点排骨,”我说。

 

屠夫点点头。“好,考克兰太太。砍成平常那样吗?”

 

“对。”

 

我凝视着屠夫身后的那排大镜子:我像平常一样,棕色短发,无忧无虑的眼睛,一个普通的到、超市购物的年轻母亲形象。

 

镜中,在我的身边,一只胳膊举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把砍刀。

 

刀举起来。砰地一声落下。举起,落下,举起,落下——击打“行了,行了,”我尖声叫道。

 

手臂停了下来。“嘿,还没砍好——”他耸耸肩,用厚厚的白纸裹好血淋淋的肉,在上面写数字,推给我。

 

我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提起那包肉。

 

在奶酪柜台,吉姆的妻子对我叫道:“今天晚上见。”

 

“埃洛斯,今天晚上有什么事?”

 

“吃便饭,不记得啦?”

 

每隔一个星期,星期五我们都要和另外七位夫妇聚一次。这次在埃洛斯家。

 

“我不敢保证一定去。没人看孩子——”“把他们一块带来吧。”

 

我向收款台走去。“埃尔尼不喜欢——”埃洛斯笑起来。“你做什么埃洛斯都会喜欢的。”

 

我无言以对。

 

埃尔尼总是非常体贴我。星期天他在家时,就会替我做家务,像照顾孩子、倒垃圾、打扫厨房等。另外,在做那些家务活时,他总穿着工作服。他这么做是为了我,对吗?

 

但是,我马上又想,他这么做是不是因为这样更不引人注目呢?

 

我在交款台寻找斯蒂夫。他正坐在一叠杂志上,低头看一本漫画。我的眼睛从他身上移到了报架上。

 

“击打”这两个字在冲我大叫,埃尔尼五年前的面孔在冲我大叫,还有埃洛斯——我抓住收款台的边缘。

 

埃洛斯的手臂扶住我。“孩子,你脸色惨白。怎么了?你害怕了?”她笑起来。“那家伙现在在五百英里之外呢。”

 

我努力使自己恢复镇静,说:“我很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