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燕蔚古园柳映寒江,枯心禅院竹殒残阳(第6/7页)

身后俗事,多累你照料,所余书籍文物,全部捐献燕大。

勿念,切切。

另:若遇郑涵,告诉他一句话:四时君子哭,兰陵妃子笑。

李祎璠轻轻念了一遍:“四时君子哭,兰陵妃子笑。”

这是什么意思?既不成章,亦不成对,又没头没尾。

四时君子是什么?最怪异的是“兰陵妃子”,这是一个代号吗?还是,一个女人?

李祎璠的瞳孔猛然收缩了起来,一时间几乎无法呼吸,那“兰陵妃子”四个字的下面,竟然有一个淡淡的血手印!

血手印?

那手印修长,纤细,像是一个女人的……

燕大图书馆。

图书借阅处的女老师听到书名后,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她不过四十岁上下,身穿蓝色过膝旗袍,外套白色针织罩衫,脑后低低一个圆髻,她扶了扶玳瑁边眼镜,瞪圆了眼睛,“同学,你不用找了,那本书早不见了!”

郑涵心头一沉,含笑问道:“老师,这本书被借走了吗?”

女老师面容沉重地摇了摇头,“其实,这本书在五年前就失踪了。”

“失踪了?”

“说来,这件事也怪我,”女老师内疚地叹了一口气,“那本书规定是不准学生看的。

可是,那个学生缠了我好几天,说他痴迷于宗教哲学,我被他的诚意所打动,又看他挺有礼貌的,就破例允许他在珍籍借阅室里看一天。

诺,就是那个小房间,他就在里面靠墙的第二张桌子读,谁知道晚上下班的时候再过去看,竟然连人带书都不见了!要知道,我一直守在这里,那个房间要是有人出来,我是能够看到的呀!”她充分发挥了中年妇女的特质,喋喋不休。

郑涵迅速扫了一眼那个小房间,几张书架靠墙排列,南向两扇大窗,没有其它的出口。

平整的大理石地面,中间摆着几排桌椅,连藏人的地方都没有,实在不是偷窃的好地方,“会不会是从窗子出去的?”

“这里可是四楼呀!”女老师连连摇头,“再说,对面就是教学楼,人来人往的,很容易被发现的。”

“是很奇怪,”郑涵皱了皱眉,“他是不是混在人群里走的?”

“四楼的图书比较生僻,很少有学生来借,那天又是周一,课排得比较多。

当时四楼只有他一个学生,”女老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当天还有一个打扫卫生的小姑娘,可是,她也藏不下一个大小伙子呀!”

“那个借书的学生,他再也没上过课吗?”

“无影无踪,”女教师苦笑了一下,“他叫柳寒江,据说在数学系排名第一呢,非常聪明的一个小伙子。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唉!”

真是匪夷所思!郑涵怀疑地问道:“竟然有这种怪事?”

“你可以去档案馆查呀!”那个女教师看出了他眼中的怀疑,大声道:“要不是学校发出了失踪证明,我真怀疑自己作了一场梦,大白天的,竟然从我的眼皮底下蒸发了……”

郑涵皱了皱眉,截住她的话,“老师,北京还有其它图书馆有这套书吗?”

“没有!”女教师极其肯定地摇了摇头,“这套书是李枯禅先生的心血之作,我们燕大的井校长多方奔走,才得以出版的。

全部采用了德国最新的印刷技术,造价十分昂贵,内容对于普通人来说又过于生僻晦涩,不会有人来买,所以印数极少,主要送给一些行内的学者名家。

整个北京,公共借阅处也只有燕大的图书馆有这本书,至于私藏,李枯禅先生一定还有……”这位女老师倒也敬业,提起图书来如数家珍。

郑涵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看来,事情远不想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他向那位老师道了谢,快步走进“珍籍阅览室”,推开窗子四下望了望:露在外面的窗沿十分狭小,还不足一掌宽,墙上的石砖也较为平整,上面又满是湿滑的青苔,两窗之间是一根细细的排水管,根本承受不了成人的重量。

普通人要想沿着这里上下攀爬,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面不出十米便是教学楼,能看到教室里坐得满满的学生。

在周一的上午,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一本书而跳窗逃走,除非他是疯了!燕大数学系排名第一的柳寒江,又怎么会是个疯子?

燕大档案馆。

沈筠飞边听郑涵讲叙,一边飞快地翻查档案,突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李祎璠这小子咋地了?不会是真看上李枯禅了吧,断袖之癖!断袖之癖!”他越想越可乐,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地笑了出来。

郑涵不满地拍了一下桌子,“严肃点!这里说正事呢!”

沈筠飞好容易忍住笑,“你说!你说!”

“如果档案馆的那个老师所说是真的,柳寒江的失踪一定与那本书有关,他会不会在那本书里发现了什么?李枯禅见到那个佛像以后,反应那么怪异,他一定知道什么重大的隐秘……你说,他们会不会和我父亲体内的佛像有关?”郑涵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