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补玄装情动青衫女,析旧志覆射缟衣人(第7/9页)

她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看到她太过严肃了,郑涵反倒嬉皮笑脸,“有什么不能说的?哪个少女不怀春?这很正常嘛!”

“你说什么呢?不许胡说八道!”柳迪又气又急,重重地拍了下茶几。

“好!好!好!”郑涵忙正色道,“我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说吧!”

柳迪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有些忐忑,“你相信我吗?”

“相信!”

“你不笑我?”

“不会!”

柳迪的脸色异常严肃,她直视着郑涵的眼睛,“郑涵,你有没有发现,我身边的人都很讨厌我?”

讨厌还算不上,多少有些敬而远之,顾及柳迪的自尊,郑涵只好回答得委婉一些,“嗯?是吗?你太多疑了吧?最起码,我就很喜欢你啊!”

柳迪白了他一眼,“你不要给我留面子了!他们就是很讨厌我!”柳迪直截了当地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认为呢?”

“因为……”柳迪咬了咬下唇,“因为我常有些奇怪的幻觉。”

“幻觉?”

“是的,”柳迪痛苦地说,“我常常头疼,疼得像要裂开一样,疼的时候,脑子里还有一些很奇怪的画面。

比如说,我有一次头痛的时候,躺在床上,可脑子里有这样一幅画面:漫天的大雾,我走在街上,隐隐约约地,我看到一个梳辫子的女孩在卖木犀花,她的声音细细的,花哩!花哩!花哩!花哩……我好像飘在云彩里,离她越来越近,一会又离她越来越远……我就这样一边在床上躺着,一边看她卖花。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我从来没见她,也没想过要去买花……”她的目光发直,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象之中。

“你是在做梦吧?”郑涵想让她放松一些,“我的梦里也是胡思乱想,不着边际。

每个人都这样,没关系的!”

“可是,可是郑涵,”柳迪有些无助地说,“就在那个下午,我在街上见到了那个卖花的女孩,高高瘦瘦的,梳着两条辫子,和我梦里见到的一样!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

“你的意思是,你有预感?”

“可以这么说吧,我试过很多次了,很准的!”似乎是有些紧张,生怕郑涵不相信,柳迪开始咬自己的指甲。

“是吗?”郑涵歪着头,有些调皮地盯着她的眼睛,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对灵异的事情向来嗤之以鼻。

“真的!”柳迪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对天发誓,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哇!真厉害!那你考试之前都不用复习了!”郑涵开玩笑地说。

“试卷我倒是从来没‘见’过,不过很多事都在我的意料之中,”郑涵显然不相信自己,柳迪的神情悒悒,“其实我哥哥也有预感的,你看,他在日记里写过,他也常常头疼。”

没错!从日记所记的内容来看,柳寒江性格偏执、狭碍,思维跳跃,没有多少逻辑可言,有点像偏执性人格障碍,甚至有点象反社会型人格……他还有所谓的“预感”,会不会心理有些问题?柳迪温和、柔弱、善良,和他的哥哥截然不同,但多少也有点“怪”,会不会有家庭遗传史?郑涵选修过心理学,难免会“学以致用”。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预感’?”

柳迪咬了咬嘴唇,“小时候,我们都很好,都很快乐,可是在我七岁那年,家里发生了一些事……从那以后,我就经常会头疼,也能预感到一些事情了……”

“什么事?”郑涵心中一动,敏感地问。

柳迪的目光,越过了郑涵的肩膀,飘向了很高,很远的地方,那是一个郑涵所不能触及的所在,“我忘了!”她突然漠然地说。

温柔的柳迪突然如此反常,那一是不堪回首,刻骨铭心的痛吧?

“对不起!”郑涵自责地说,他想起童年时的自己。

“没事儿!”柳迪漠然地说。

柳迪沉默不语,郑涵也未开口,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一天。

湿冷刺骨,阴云密布,屋前老树上的乌鸦不祥地哀号着,每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衣,腊黄而麻木的脸,漫天遍野的纸钱……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突然懂得了柳迪的感受。

“郑涵,我好怕!”柳迪无助地说。

“怕什么?”郑涵微笑,“小傻瓜!”

小傻瓜这三个字,有安慰,也有些怜惜的意味了。

柳迪低下头去。

深秋苍茫的大地上,照进了些许阳光。

“我怕李祎璠!”

“他?”郑涵感到意外,不屑地说,“他有什么好怕的?”

柳迪心中慌乱,两条浓眉纠结到一起,“他是不是能看穿别人的心思?还是,他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为什么这么说?”

“你忘了?他曾经问过我,有没有去过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