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补玄装情动青衫女,析旧志覆射缟衣人(第5/9页)
“这我知道,还有这句,‘一骑传笺朱邸晚,临风递与缟衣人’,这是谁写的?你哥哥为什么说这是淫词之首呢?看起来还蛮有意境的嘛!”
“这诗是晚清诗人龚自珍所,曾有传言说是写给顾太清的,”柳迪不愧是国文系的,谈起诗词如数家珍,“顾太清是晚清一位贝勒的侧福晋,被誉为一代才女,男有成容若,女有顾太清。
她和龚自珍来往唱和,书信频传,据说,他们俩是有……有一些暧昧的,这里面的‘缟衣人’,指的就是顾太清。
不过,这些都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的。”
“原来是这样,”郑涵皱了一下眉,“古往今来,香艳的词多了,你哥哥为什么单恨这一首,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柳迪不假思索地说。
“有了,”郑涵笑道,“你也未必知道!”
“我说没有就没有!”柳迪急了。
郑涵忙笑道:“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心中却有些诧异,柳迪也太认真了吧?
“真的没有,”柳迪认真地说,“如果有,我是一定知道的!”
郑涵不再和她争辩,接着向下看去:
民国十六年八月十二日
盂兰盆节,大醉,纵酒狂歌。
但恐余不知世人,不畏世人不解余矣!
民国十六年八月十三日
东方案之未解,非是众人愚,贪之过耳。
酒色钱财,众生之篱绊。
民国十六年八月十五日
所谓‘唐生’,竟然是李楚岑!有趣,有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露。
狡兔三窟,不过如此耳!
柳寒江的日记虽然精短,却是至性至情,随心而记,极不连贯,又没有多少逻辑可言,郑涵看得有些头疼。
“李楚岑是谁?你认识吗?”
柳迪茫然地摇了摇头,“从没听说过。”
“那唐生呢?”
“我们认识的,姓唐的先生有好几个,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你还说很了解哥哥呢!”郑涵忍不住说。
柳迪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郑涵却没有在意,“看来他似乎知道一些东方惨案的真相,他说‘是众生贪’,贪什么?钱财还是美色?你哥哥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他还没说完,柳迪突然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郑涵吃了一惊,柳迪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即使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少女紧致而丰满的肌肤。
他下意识地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柳迪身上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传了过来,鬓边的发丝蹭在他脸上,感觉有些痒痒的,他忙定了定神,向后缩了一下身子,“柳迪,你怎么了?”
柳迪的双手冰冷而又潮湿,她在发抖,“郑涵,床下面有人!那个人……”
郑涵一阵毛骨悚然,他和柳迪都背对着床,而且,柳迪坐下后就从未回过头,她怎么看得到?
“别胡说了!”
“是真的,”柳迪依旧没有回头,双眼定定地盯着前方,耳后细微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看,他的胳膊伸出来了……”
她的情绪感染了郑涵,郑涵忍不住“砰”地一声站了起来,回头看去,半新的床单静静地垂在床沿,纹丝未动,看不出有藏人的迹象。
“没有啊?”
“一定有!我看到他的胳膊了!”柳迪极为肯定地说。
郑涵快步走上前,一把掀开了床单,床下是两个笨重的木箱,“你看,什么都没有!”
柳迪站得远,却“啊——”地一声惊叫起来,郑涵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两个木箱之间,藏着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花蛇,足有杯口粗,双目荧荧,挑衅似地昂首而立,蓄机待发。
郑涵吓了一跳,“快找根棍子来!”
柳迪又慌又怕,不知所措,只晓得在原地转圈,慌乱之中,连椅子都掀翻了。
郑涵顾不上说她,大喊道:“扫帚!扫帚!”他这里一喊,那蛇也紧张起来,头昂得更高了。
柳迪躲在后面,远远地递来了扫帚,郑涵接过就打,那蛇作势要扑过来,郑涵手疾眼快,用扫帚的前端抵住它的头。
不料那柄扫帚太过老旧了,竹齿尽已脱落,蛇从齿隙间溜了过来,对准郑涵的腿就是一口,郑涵又疼又怒,一手按住蛇,另一只手拎尾巴来,乱抡乱甩,蛇很快就不动了,被郑涵重重地掷到地上。
柳迪吓得怔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郑涵,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天冷穿得多,没有咬穿,”郑涵故作镇定地说,“我在老家的时候,还专门抓蛇来卖,一条小长虫,也想来吓我?”
柳迪惊魂未定,拍着胸脯,“吓死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蛇呢!”
“什么?你以前没见过蛇?”
柳迪连连摇头,“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蛇呢!”
“怪事!偏偏今天就有蛇?”郑涵拿着扫帚,把每个房间的角角落落都仔细查看了一遍,连天花板也仔细看了,柳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并未发现异常,两人暂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