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醉风情娇纵琉璃盏,赏旖旎艳惊牡丹亭(第5/10页)

又是一阵掌声。

姜主任笑道:“下面请若希儿的监护人,也就是他的叔公——东方楚先生讲几句!”

东方楚微微一笑,“诸位,在下是不才之人,生性淡泊,不堪重任,本欲躬耕于深山之中,终老此生。

不想十六年前,侄儿东方郡家中惨遭巨变——”他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全家人至今生死不明,只遗下三尺之孤,茕茕弱女,四顾无人,痛哭悲号,斯情斯景,何其惨烈?睹此惨状,试问天下何人可以袖手?况若希儿只余吾唯一至亲之人矣!只得收余一贯散淡之心,勉力抚育,躬亲教养,不敢有些许懈怠之心。

至今已有一十六载矣!如今若希儿虽然有些娇纵,倒也是亭亭玉立,双十年华,已是成人。

众所周知,她原是东方家族唯一传人,根据法兰西共和国上海租界法律,有权继承东方家族全部财产!”

东方楚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十六年前,东方家族一夜之间全部失踪,只留下亿万家财与一个年幼的女孩,已是诡秘异常。

大神探桑知非接案半年后意外死去,助理郑芸又下落不明。

而东方楚作为唯一的亲眷将若希儿接走,更是惹人猜忌。

东方楚不避嫌疑,三个月后就接走了若希儿。

此时又作为若希儿的监护人,帮助若希儿回国继承东方家庭的财产,众人怎能不心存疑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因此只是私下窃语。

“东方大小姐,不愧是贤淑蕙德,娴雅贞静,也足见府上家学渊薮,东方兄教导有方,真是可喜可贺!”听声音,这人虽上了年纪,仍是中气十足,众人觅声望去,原来是夏疆夏部长,正襟危坐,因为皮肤黑,更衬得目光阴骘。

两排黑衣人直直地立在背后,临阵一般。

他所说的,句句都是称颂之语,但若希儿刚一出场便沷了人一身残酒,骄纵倨傲,他却说“贤淑蕙德,娴雅贞静”,讥讽意味十足。

在场中人知道他来者不善,心中暗笑,更有几个轻狂少年,早已笑出声来,至于桑卫兰等众人,都盯着东方楚,看他怎样应对。

东方楚却是不急不恼,轻轻地长叹一声,“若希儿这孩子的遭遇,诸位也都知道了。

我待她,实在是同水晶灯琉璃盏一般,呵护不已,疼爱不及,唯恐,唯恐有任何的闪失……唉!我实在对不住她父母,若希儿也还小呢,卢公子,真是对不起得很,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他双目微垂,满面自责之情。

短短一席话,却让众人不觉对他有了些同情:一来他承认已责,并不一味推诿,是个有担当的人;二来道出了抚育若希儿的辛苦情形:若希儿失去父母亲人,自幼孤苦,东方楚作为叔公,对她溺爱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多少纨绔子弟,绮罗女儿,亲生父母尚且管教不好,何况他人?

卢寒云在旁忙笑道,“东方叔叔,真的没关系的!”

“造次!”卢嘉祥在旁喝道,“大人讲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东方先生是抬举你,你就不知好歹起来!”

一方来历不明,一方又位高权重,这么深的混水,这个不知深浅的混小子贸然蹚了进去,怎么不令卢嘉祥面上作黑?

夏疆冷笑了一下,不再做声。

众人只道一场风波已定,不想有一人站起身来,高声问道:“听说,东方先生在日本有一个女儿,怎么不给大家引见一下?”原来是卢嘉祥的副官孙仲昆,满脸关切之色。

只是他的一口山东土音,有些令人发笑。

“多谢这位兄台关心,”东方楚平静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淡淡的阴翳,“小女已去世多时了。”

“原来如此,”孙仲昆一脸的沉痛与惶恐,“在下造次了,海途遥远,别来日长,在下真的不知令媛早已仙逝,东方兄不必挂怀,请节哀顺便!”他脸色沉痛,不知者以为他满心关切。

其实在场之人,但凡精明些的,皆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是在怀疑若希儿的真伪。

想来也是:东方惨案距今,已有十六年之遥。

谁知道那是不是真的若希儿?怎知没有换成东方楚自己的女儿?

东方楚只是微微一笑,回过头去,俯身向身后的和服男子低语了几句。

便有一个仆童引几个人走上台来。

为首的一位,是位矮胖的外籍男子,四十五岁上下,须发灰白,原来是同济医院的遗传学专家贝当,贝当从随从的手中接过几张证明,向众人一一展示。

这段话似乎是事先背好的,他的汉语并不纯熟,怪腔怪调,有些惹人发笑。

“十六年前,东方若希小姐曾来我院作过血液及指纹采样,并存档备案。

昨日,台上的这位小姐到我院做血液指纹采样。

经分析对比,二者的血液成份与指纹型状完全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