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闻古曲雅醉叙清楼,悟前因猛醒博采店(第12/15页)

郑涵奔向前方,可不是“叙清书寓”?只是大门己上了锁,贴了封,难道是因为那青衣姑娘病了,不肯见客人?可也没有在大门贴封条的道理。

郑涵顾不上许多,忙敲起门来,半晌也不见有人出来,郑涵只得高喊,“喂,有人在家吗?我有急事!”

身后有个女人的声音,“小老板,你找谁啊?”

郑涵忙回头,原来是一个披红着绿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块大红绸的帕子,正在吃吃地笑。

郑涵忙道:“我找书寓里的人!”

那女人只当他害羞推脱,咂嘴道:“啧啧,还不好意思呢,你也不用跟我装腔拿调的了,这里的姑娘我都认识,你直说吧,要找谁?”

“我找这书寓里的姑娘,她姓……是姓谢吗?”

那女子见郑涵一本正经,不像是说笑,瞪大了眼睛,“啊哟,你可别寻我开心!”

她一定认识那个姑娘!郑涵只好详尽描述,“那个姑娘穿着一身青衣服,长长的瓜子脸,长得白白的,会弹古筝,就住在这书寓里,上午我还见过她……”

那女人吓得脸都白了,一边摇手一边向后退去,“这书寓里住过姐妹三个,大的两个都死了,小的在这里面上了吊,平时就穿青衣服,这房子十多年没人住了,你莫不是见了鬼了?”说着便扭头跑了。

郑涵回头望去,仔细看来,门锁上锈迹斑斑,封条己是破旧泛黄,门槛上浮灰深浅,苔痕浓淡,少说也有十余年光景,站在门前,只觉一阵阴恻恻的风从里面吹来,顿觉森然透骨,外面虽是朗朗乾坤,炎炎烈日,却越发寒凉彻骨。

“那青衣姑娘,难道是谢红袖的鬼魂?我所见的,难道真的是抱恨而死的冤魂向我诉说不平?那柳寒江呢?他为什么和这种地方有来往?……”

郑涵回到桑庐后,发现门前有两个戴黑色礼帽的人,正在鬼鬼祟祟地打探。

郑涵一向机警,又有昨夜之鉴,知道情况有变,只装作过路,向另一条大道走去,不想那两个戴礼帽的人似乎是认识他,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郑涵越走越快,又转过了几条里弄,那两个人到底是本地人,熟悉路况,狗皮膏药一般,贴得紧紧的。

郑涵转过一条路,见路上有安南寻捕,忙走上前,用英文求助。

那安南巡捕见他衣冠出众,像个上等人的模样,再看后面两个人,面目猥琐,行踪鬼祟,果真上前盘问,郑涵这才乘机脱身。

郑涵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桑庐”前暗探遍布,怕是一时回不去了,思来想去,还是先去“芙蓉里”,打探柳迪的消息。

他怕有人盯稍,不免东行西绕,穿堂过巷,至下午时,方才到“芙蓉里”。

然而他刚走进“芙蓉里”,却发现刘则轩正在弄口等着他。

“刘大哥,”郑涵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

“有危险,上车再说!”刘则轩忙拉他上车。

郑涵心细,这车也不是桑家常开的那辆。

开上了一程,至一处偏僻路段,刘则轩方才叹道,“这下我们有麻烦了!”

麻烦?是自己惹的祸吗?不想牵连了桑卫兰一家人。

郑涵心中自责,“对不起,拖累你们了!”

“不干你的事,”刘则轩摇了摇头,“不过,我恐怕谁也脱不了干系!”

刘则轩开车,不回“桑庐”,反而开至锦江饭店。

桑卫兰在二楼长期包住了一套房间,原是款待客人之用。

“稻香村”之行,李楚岑之死,李宅突然起火。

无论如何,桑卫兰已是脱不了干系了。

夏谙恕去火场之后,一无所获,迁怒于桑卫兰,令人在上海警局报案,指证杀桑卫兰杀人放火,上海警局迫于他的权势,下了通缉令。

而桑卫兰一向在法租界居住。

警察局于是知会法租界寻捕房,共同缉拿要犯。

桑卫兰从“稻香村”回来,才行至半路,就得到了巡捕的线报,“桑庐”是不能回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开出法租界,以防被查,于是掉转车头躲入锦江饭店内,再图出路。

一回到房间里,夏谙慈便病倒了。

大概是因为惊吓过度吧?桑卫兰又担心又自责——当时就不该带她去!可事已至此,上天入地,无所遁逃,也不能后退,只能想办法破案了,找出杀害李楚岑的凶手,还自己一个清白了。

桑卫兰一世精明,竟会落到如此地步!自己想来,也不觉苦笑了。

深夜,刘则轩将郑涵接回锦江饭店,郑涵刚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道:“桑老板,我有事要和你说!”

桑卫兰望着他笑了笑,“好,我正有事找你!”

几个人都心事重重,胡乱吃了些点心。

夏谙慈直嚷头晕,自去睡了。

刘则轩亦推有事,早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