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闻古曲雅醉叙清楼,悟前因猛醒博采店(第14/15页)

桑卫兰笑了笑,“入他局中的,岂止你一人呢?”他想起了稻香村之行,不也是别人精心设计的局?

桑卫兰转身拿出一封信,递给郑涵,“闻闻看,熟悉吗?”

郑涵闻后大惊,“就是这种香!柳寒江的领带上也有,若希儿说这香是柳寒江调配出来的,绝无仅有,你是怎么找到的?”

果然,这封信,是柳寒江送来的。

可是,柳寒江为什么要把李楚岑的地址送给自己?他又是怎样找到李楚岑的?他同时又把地址送给了谁?他究竟想干什么?

桑卫兰将稻香村之行的经过大概讲叙了一遍,不过隐瞒了有关于夏家的内容,他不想对夏谙慈有任何伤害。

“又是柳寒江?”郑涵皱眉,“他究竟是站在哪一边?想破案,为什么躲躲闪闪,故弄玄虚?想隐瞒,又为什么告诉你李楚岑的地址?他究竟想干什么?”

桑卫兰不答反问,“你确定真的有柳寒江这个人?”郑涵找了他这么久,连一个影子也没见到。

“没错!”郑涵肯定地回答,“燕大的老师、柳迪、柳迪的邻居,甚至若希儿,都见过他!”

“哦,”桑卫兰点点头,“那他的妹妹柳迪呢?这个人怎么样?”

郑涵的脑海中闪现出柳迪那清水般的眸子,以及眉间那淡淡的忧悒。

漂亮的女孩子很多,但柳迪身上带有一种风拂弱柳,雨打梨花般的娇弱,惹人怜爱。

“这个女孩子很单纯,我想,她是不知情的。

她哥哥做什么事情,一定都瞒着她。”

桑卫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没错,郑涵聪明能干,又一表人才,放在哪也是个尖子。

可在他的这个年纪,遇到个漂亮女孩子,尤其是漂亮有心计,又会装可怜的女孩子,往往就要缴械投降了。

“柳寒江的日记在你那?”

郑涵点点头,“是的。”

“拿给我看一下吧。”

郑涵起身,很快就找了过来。

桑卫兰同样被柳寒江文字中的怨毒与杀气所震惊。

桑卫兰不懂书法,但不妨碍他被柳寒江的文字所感染,钩划折断之处,一股同归于尽的怨恨与戾气,这是一个充满了仇恨与暴戾的男人!

文字廖廖,翻至“所谓‘唐生’,竟然是李楚岑!有趣,有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露。

狡兔三窟,不过如此耳!”那一段,桑卫兰心中一跳,果真出现了李楚岑的名字!看来,李楚岑用“唐生”的名字与柳寒江有过交往,又被柳寒江识破真身。

李楚岑自东方惨案后,销声匿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为什么又和柳寒江往来?有趣的是柳寒江对李楚岑的态度,“天网恢恢,疏而不露”、“狡兔三窟,不过如此”, 嘲讽、讥笑、幸灾乐祸。

看来,他不但识破了李楚岑的身份,连他藏匿的原因也一清二楚。

这个柳寒江,到底是什么人?桑卫兰隐约猜到了几分……

还有,在柳寒江的日记中,反复提到“月将圆,如毒妇人眼”,他是如此痛恨那个女人,以至于见到月亮,也觉得象那个女人怨毒的眼睛。

一个女人?是否是李楚岑口中,那个宝相庄严,颠倒众生的绝世美女?是否又是那青衣女子口中,杀害谢氏姐妹一家的凶手?

“一骑传笺朱邸晚,临风递与缟衣人。”桑卫兰亦反复玩味。

“这是谁写的?柳寒江为什么这样痛恨这首词?”

“哦,”郑涵忙道,“据说这是晚清诗人龚自珍写给他情人。

那人的名字叫……”郑涵一时想不起了。

桑卫兰有些遗憾,如果夏谙慈此刻在就好了,她国文底子好,没准能从日记里看出点别的意思来,看来只好等明天了。

“郑涵,你快去找柳迪,她很关键,”桑卫兰顿了顿,“找到了她,就一定能找到她哥哥,毕竟他只有这一个妹妹!”

郑涵点点头,双眉紧锁。

柳迪,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找到哥哥了吗?

两人正在苦苦思索,刘则轩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桑老板,”他低声说,“杜云铮来了!”

“谁?”桑卫兰吃了一惊。

“杜云铮!”

空气一时仿佛凝滞起来了,郑涵嗅得到那紧张的气息。

“这么快就摸来了?”半晌,桑卫兰冷冷地一笑,“他带了多少人?”

“前院后院,都给围了起来,”刘则轩的双眼奕奕闪亮,“硬拼的话……”

“不行!”桑卫兰决然否绝,“夏老板怎么办?再说还有那个病丫头!”

“桑老板,”郑涵再也忍不住了,“杜云铮到底是什么人?”

桑卫兰不答,只顾凝神思索。

刘则轩轻轻答道:“他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白老虎最得意的门生!”

“巡捕?”郑涵虽初到上海,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桑老板,不如你们先躲一躲,我来应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