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绝杀 20(第2/7页)

凌晨一点过后,豺狼和他的“护花使者”离开酒吧。这之前的几分钟,这个叫朱尔斯・伯纳德的同性恋问豺狼住在哪里。豺狼表现得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地方去,身无分文,是个时运不济的学生。而伯纳德则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他告诉这位年轻的朋友,他碰巧有一套漂亮的公寓,装饰精美,而且非常安静。他一个人住,没人会来打扰他。因为过去与他同住一个街区的邻居对他非常粗鲁,所以他从来不和他们打交道。如果年轻的马丁愿意在巴黎逗留期间和他住在一起,他会非常高兴。这回豺狼表现出的则是极度的感激。他接受了伯纳德的邀请。离开酒吧之前,豺狼溜进洗手间,几分钟后他再出来时,眼睛上涂了厚厚的睫毛膏,脸上扑了粉,还抹了口红。伯纳德看起来有些不快,不过他们在酒吧里的时候他还是在极力掩饰着。

来到外面的人行道上时,他反对道:“我不喜欢你用那些东西。那让你看起来像那些肮脏的男妓一样。你是一个很漂亮的小伙子。你不需要那些东西。”

“对不起,朱尔斯,我以为这样会让你高兴。我们回去就把它洗掉。”

伯纳德的不快略微减轻了一些。他把豺狼领到自己的汽车前,答应在载他的新朋友回家之前,先去奥斯特列茨火车站去取他的行李。在第一个十字路口,一个警察走到路中央,挥旗让他们停下。警察向司机旁边的窗户低下头来时,豺狼弄亮了车里的灯。警察瞅了他一分钟,然后退了回去,一脸厌恶。

“走吧。”他再不想啰嗦了,命令道。汽车开走后,他喃喃地骂了句:“死同性恋。”

到达火车站之前他们又被拦停下来一次。警察要他们出示证件。豺狼浪声浪气地笑着。

“你就只要那个吗?”他狡黠地问道。

“滚。”警察说着,退了回去。

“别那样惹他们,”伯纳德小声反对道,“你那样做我们会被抓起来的。”

豺狼从行李寄存处取回两只箱子,收费的服务员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把箱子搬进伯纳德的车后座。

在去伯纳德的公寓路上,车子又一次被拦了下来。这次是两个共和国卫队的士兵,一个中士,另一个是列兵。列兵在离伯纳德住处几百米处一条街的街口挥旗让他们停下,走到乘客门边,向里看着豺狼的脸,一下子跳了回去。

“噢,我的上帝。你们两个要去哪儿?”他吼道。

豺狼撅起嘴。

“你觉得是去哪儿,宝贝儿?”

这个共和国卫队的士兵恶心得脸都扭曲了。

“你真让我恶心,快滚。”

“你应该让他们出示证件。”中士对这个列兵说。此时,伯纳德的汽车尾灯已经消失在街的尽头了。

“噢,算了吧,中士,”列兵辩解道,“我们要找的是一个跟男爵夫人上了床又把她杀死的家伙,不是一对满嘴放屁的娘娘腔。”

伯纳德和豺狼到公寓里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豺狼坚持要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过夜,伯纳德心里反对,但克制着没有说出来。不过他还是从卧室门缝里偷看了这个年轻的美国人脱衣服。显然,要把这个有着钢铁般肌肉的纽约学生弄到手,需要一场煞费苦心但又令人兴奋的追求。

伯纳德的厨房设施完备、精良,但装饰得很女人气。豺狼夜里查看了一下冰箱,觉得里面的食物足够一个人吃三天,不过两个人就不够了。早上的时候,伯纳德想出去买鲜牛奶,但豺狼没让他去,坚持说他更喜欢在咖啡里加听装牛奶。所以他们一早上都在聊天,没出门。中午的时候,豺狼坚持要看新闻。

头一条新闻,是关于缉拿四十八小时前谋杀沙隆尼尔男爵夫人的凶手。朱尔斯・伯纳德吓得尖叫起来。

“噢天啊,我可受不了暴力。”他说道。

接下来,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脸:一个英俊的年轻面孔,栗色的头发,宽边眼镜。解说员说,这就是那个杀手,一个美国学生,名叫马蒂・舒尔勃格。任何人看到此人,或者知道……

伯纳德坐在沙发上,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他最后想的是,那个解说员错了,他说舒尔勃格的眼睛是蓝色的,但从紧紧掐住他喉咙的铁钳般的手指后面俯视着他的那双眼睛是灰色的。

几分钟后,豺狼把五官扭曲、头发凌乱、舌头外伸的朱尔斯・伯纳德关在了客厅的衣柜门里,然后从客厅书架上拿了本杂志,坐了下来,等待剩下的两天。

在这两天里,巴黎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搜查。从最漂亮、最昂贵的酒店到最低级的妓院,所有的酒店、旅馆都被彻查,旅客的名单也被核对过了,每个普通公寓、供流浪汉投宿的廉价客栈、青年旅社都遭到搜查。酒吧、餐馆、夜总会、大饭店、咖啡馆里,也经常有便衣警察的身影,他们向侍者、酒吧服务员和保镖出示通缉犯的照片。每个已知的“秘密军组织”的同情者的住宅和公寓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有超过七十名年轻人由于和这个杀人犯有一点相像而被拘捕讯问,之后被释放时,警方表示了例行的歉意。其实这只是由于他们都是外国人,而对外国人总是比对本国人要有礼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