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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摘下氧气罩和自由悬垂的调节器与各种管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进背包里,同时把空氧气罐拿了出来,用身体把氧气罐按压在冰壁上,这时用那只没有执物的右手拧开了连接处的螺丝。

J.C.一边喊了声“下面的人当心”,一边把空氧气罐摇摆了一次,两次,三次,然后用力把它扔到了我们的右边。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做这些动作,既高兴又害怕,在下落1000英尺的过程中,氧气罐一开始先是碰到冰壁弹起,然后又从冰雪上弹起,最后掉到了下面的冰川之上。氧气罐反弹时发出的声响动听极了,最后一次从一块冰雪覆盖的砾石上弹跳时发出的声音尤为美妙。

理查把他自己的面罩拉下来。“需要更换位置吗?”他冲上面大喊。

在有风的日子,这样的叫喊声绝对会被狂风的呼啸声淹没,可今天太平静了。我用前臂位置的汗衫把汗擦干,即使现在我们站在垂直冰壁下方的斜坡上,只有一只手臂拉住固定绳索,冰爪的两个前爪和我们左手的破冰锤依然可以支撑住我们。

让-克洛德笑了,摇摇头,然后抬头看看他上方尚未攀爬的部分。接下来他开始再次移动起来,他停下来的次数多了,移动也更为缓慢,不过依旧在平稳地攀登。

又过了十五分钟,我们看到他强行直立起身体,完全依靠冰爪爪尖支撑身体,然后伏向北坳边缘,把右手的破冰锤深深插进我们看不到的水平寒冰之中。然后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头和肩膀部位重新出现,有一根绳子开始蜿蜒垂下。很显然他在北坳表面上安装了锚固点,并用绳索把身体连接在上面。

“把梯子递上来!”让-克洛德大喊。

我们依言行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这八个人或坐或站在最后这面垂直冰壁下方的冰崖上,先是为他送上了一阵欢呼。

洞穴探险者专用梯子分为好几段,每段长50英尺,全部四段梯子连接到一起,正好可以够到北坳的边缘。因为担心每段梯子之间的连接物不太牢靠,J.C.又爬下这些50英尺一段的梯子,使用剪短的奇迹绳、冰锥和更多的登山钉加固了连接处。这是一项非常费力的工作,等到把最后一段梯子固定好之后,J.C.已经汗流浃背了。这时候他也来到了那面冰壁的底部,和我们待在一起,我们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和肩膀,在高海拔的稀薄空气下,我们的声音非常嘶哑,却也充满了庆贺时的喜悦之情。

理查把他身上和我们连接在一起的绳子解开,然后顺着绳梯爬了上去,冰爪咬合住木制横挡,由此向夏尔巴人和我们余下几个人展示他完全信任这些绳梯。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爬了上去,雷吉退到后面,在夏尔巴人都上去之后才爬上来。我则跟在我的老朋友巴布・里塔后面,他像只猿猴似的顺着绳梯向上爬,居然边爬边向下看,还冲着我笑,我不禁替他紧张起来。我真想对上面的他大喊,让他记住三点接触规则,即在登山时务必保证身体的三个部位接触到固定的物体(比如说双脚一手;双手一脚,诸如此类),我得摘掉我的氧气罩才能喊出来,可现在我还享受着“英国空气”带来的好处呢,所以舍不得把它摘下。巴布爬了上去,倒也没出事儿。我们攀爬最后一段距离,从梯子上翻到北坳边缘,因为有些紧张,所以全都有些左摇右摆。巴布把手伸出来,等着我爬上去,然后他用两只强有力的手抓住我的手和前臂,帮着我膝盖着地,然后站起来。

我走了几步,离开梯子顶端,然后看着这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区域。

我们已经登上了前几支探险队搭建帐篷的“架岩”,这片区域是北坳北边的一片塌陷区域,较高处的冰脊则形成了一道完美的防护墙。然而,1922年时这里大到可以让探险队搭建几十顶帐篷。到了1924年,这里便收缩成了30英尺宽的冰架,只能搭建很窄的一排帐篷。此时此刻,冰架竟然只有不到10英尺宽了。现在这里太接近悬崖了,而且非常狭窄,根本不能用来搭建我们的四号营地。

不过这里依然是个整休的好地方,几乎所有人都沿着冰架南壁弯着腰坐着。我走到一行人的最边上,和他们一起弯着腰坐着,过了一会儿,雷吉和最后三位夏尔巴人也爬了上来。她用尼泊尔语和藏语提醒他们现在不要把装备卸下来,因为他们还得爬过这道快要垮掉却被冰脊围绕的冰架,然后她在我边上坐下,把刚才对他们说的话告诉了我。

狂风和雪崩卷走了冰架上前几支探险队留下来的所有帐篷和使用过的痕迹,只剩下我们脚下一座倒塌的绿色帐篷,帐篷帆布已经被风撕扯成了碎片,一根帐篷杆依旧斜插在冰架上。我用我的冰爪戳着绿色的帆布,对雷吉和让-克洛德说:“想想吧,马洛里没准儿就睡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