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曲五(第4/6页)

“喂,是你杀的吗?”

“你是凶手吗?”

对于这么突然的问题,江南狼狈不堪。但是,他依然不能出声回答。双胞胎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

“因为你来历不明,身份不明。”

“你自己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了吧?”

“所以,被人怀疑,也属无奈。”

“或许你的头脑不正常。”

“脑子不正常,本来必须进医院的,可是……”

“可是不小心让你出来了。”

“或许……就是这样。因为脑子不正常,所以不管是谁,都会成为你的杀人对象。”

“是的,就是所谓的杀人狂。”

“是啊。是杀人狂。”

“所以,不知不觉、糊里糊涂……”

“不知不觉、糊里糊涂地就杀了人。”

“好可怕啊。”

“真可怕啊。”

两个人说了“可怕”之后,马上恶作剧般咯咯笑起来。

这话里有多少是真话,还是完全都是玩笑话?——江南无法判断,只能慌张地四处张望。

这两个女孩到底来做什么?只是对不速之客感兴趣而来看看?

只是心血来潮,来嘲笑我?还是有其他更深的含义……江南感到手指快被烧着的炙热和疼痛,猛地睁开眼睛。香烟已经烧到根部,茶色的过滤嘴开始焦了。

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客厅中依然隐约可以看到双胞胎的身影。

他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中,那身影才终于退去。

……我……

我是谁?(……是谁?)

江南双臂撑在桌上,手掌抚着冒汗的额头,重新面对这个问题。

我到底是谁?我在这儿要干什么?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要发生什么……

谜团的碎片还没有聚齐(……模糊的记忆)。他觉得关健的部分依然缺失(……自己模糊的记忆),离完成还早。如果睡下又做梦(啊,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也一直很迷惑),可能会出现新的碎片。要是重复几次这个过程(……这个世界的轮廓为什么会如此模糊),碎片最终可能会完整。这样我……

江南将手掌从额头拿开,缓缓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会这么模糊),他刚想钻进被子——

暴风雨已经过去,深夜的寂静包围着黑暗馆。

寂静中,突然响起喀哒、喀哒的声音,是从走廊中传来的。

回头一看,黑门中的一扇被慢慢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长袍,站在门后的台阶前。

“起来了?”

低沉的声音。男人借着右手中的黑手杖,摸索着,一步一步地踏人房间。江南双手和屁股撑在榻榻米上,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

“不要怕。”男人说道。他的语气中透着一种不容分说的威严,“我是浦登柳士郎,这里的馆主。”

浦登柳士郎……这个人就是黑暗馆的馆主?

“你叫江南,对吧?”

那个男人——柳士郎又向前走了儿步。江南默默地点点头。

“叫什么?”

对于这一个问题,江南摇摇头作为回答,他自己都还没想起来。

“为什么来这儿?”柳士郎又问了一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江南也只能摇头。

“独自来的,还是……”柳士郎停顿一下,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听说你因为事故而失去记忆,还不能说话,真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江南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柳士郎再次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借助手杖,摸索着,又朝前走来:江南坐在榻榻米上,一点点向后退缩,后背终于碰到拉门,无路可退。

“现在我眼睛不太好。”柳士郎的语气仍然显得不开心,“在这个灯光,这样的距离下,几乎看不清你的脸。”

如果这样,可以把电灯弄得亮一些。江南心中暗忖。但对方似乎不想那样、房间的灯光依然昏暗,柳士郎又向前走了几步,单腿跪在榻榻米上。

“怀表在哪里?”柳士郎间道,“玄儿说你的物品中有块怀表……在哪儿了”

刚开始,江南只是含糊地摇摇头,这样作答,显然不够,略微茫然之后,江南伸手拿起矮桌上的本子,用圆珠笔写下回答,战战兢兢地递给对方。

柳士郎拿过木子,将脸贴近去看。的确,他眼睛不好——视力有问题——是真的。

“没有了。”柳士郎皱着眉,读出江南的回答,“你是说‘没有了’?”

江南点点头。

“你是说没有了吗?”柳士郎的语气略显慌乱,“怎么会这样?”

柳士郎追问道。江南只能低着头,来回摇晃着。

“怎么会这样……”

柳士郎将本子放回矮桌,失望地闭上嘴。

柳士郎沉默了几秒钟,站起来,不慌不忙地将右手的手杖伸向江南的咽喉处。江南大吃一惊,身体僵硬。手杖的前端缓缓向上,抚弄着江南的喉咙,再移到下巴,似乎让他”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