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疯狂的构图(第9/28页)

“藤沼的画中具有非常奇特的魅力。他的特殊才能早就深深吸引了我,所以尽管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但我还是决定带他来这里。一踏入房间,他的目光就停在翻转门上说‘背面是面大镜子吧”。当时是只有边框的那一面朝着这边的。我目瞪口呆,接着他用不容分说的口吻对我说他想在镜子上作画。所以,那幅画不是我要求他画上去的,而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藤沼一成……

江南搜寻着自己的记忆。于是。又一条让他惊讶不己的信息出现在大脑里,使他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答案“。

藤沼一成死于1971年。

假知这个“现在”和我的“现在”同是1991年,那么柳士郎邀请藤沼来黑暗馆的“15年前“就是1976年,然而那一年藤沼应该已经死了。但实际上,他们的“现在”是指1958年,那时藤沼还活着。所以,他们谈到藤沼时,自然就把他作为“现在仍然活跃的画家”,而不是“过去的画家”。

“就这样,藤沼画师就把自己关在这里好几天,一气呵成,完成大作。只一眼,我就被它震撼了。我记得当时还激动地问他到底知道什么。但他只是忧郁地摇摇头,说:‘我知道,我看到了,我只想在这里完成这幅画……’”

“啊!”玄儿不胜感叹,“幻视者藤沼一成,他之所以被这么称呼,难道是因为他确实有这样的‘能力’吗?”

黑暗馆馆主什么都没回答,目不转睛地盯着藤沼一成的画。这幅极具暗示性的幻想风景被我削落了颜料,成为一件残品。不久,他又干咳了一声,低声说了一句“那么”,将视线从画上移开。

“我在18年前行凶的经过就坦白到这里吧!”柳士郎回头看着我,“中也君,你拿的那个——那块怀表,能给我看一下吗?”

“这个吗?”

怀表握在我的右手中,我用左手抓住表链,战战兢兢地朝柳士郎递过去,柳士郎用手杖探路向前走了儿步,接过怀表。然后马上把它提到脸的高度,将眼睛凑上前去。

“果然如此!”他的声音颤抖着,“这块怀表是达丽娅的遗物,被称为‘达丽娅之表’。原本是她来日本时从本国带来的。在她死后,由康娜继承并携带。”说着,柳士郎又向画“达丽娅之镜”上的奇异风景看去。

“这的确是17年前诸居静离开这里时我让她带走的。背面的字母是后来刻上去的……”

15年前藤沼一成是第一次受邀来到这里,因此他不可能知道“达丽娅之表”的存在。但藤沼就像见过实物一样,在镜子上画下那幅画。柳士郎感到“震撼”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说这块表属于那个从十角塔坠落的青年。”

“是的!”玄儿回答,“我发现它掉在最上层的阳台上……他自己也承认这是他的。”

“原来如此。开头字母T.E,是因为诸居静后来再婚的对象叫江南吗?所以你说那个青年是忠教……而杀害蛭山和望和的凶手也是他,对吗?”

“是的,一切就像你刚才在走廊里听到的那样。”

“原来如此……今天黎明时我去见过他。看起来他的记忆的确还没恢复,嘴也不利索。不过……”柳士郎没有说下去。他放下拿着怀表的左手,怀表“哐”的一声砸在手杖上,“总之,中也君曾怀疑我也是杀害蛭山和望和的凶手,但你为我消除了这一怀疑,对此我十分感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有个极大的误解。”

“误解?”玄儿的脸瞬间痉挛似的抽搐了一下,“是什么?到底我误解了什么?”

柳士郎背过脸去,避开玄儿犀利的口光。

“那是……”刚说到这儿,便被轻微的咳嗽打断了,“换个地方吧。”他改口道,“到我房间里去吧。这里灰尘多,而且站着说话也累了。”

5

我们照他说的,离开了曾经的第二书房,来到北侧隔壁的馆主起居室。

这期间,玄儿表情严肃,一句话也没说。他一定是在考虑柳士郎刚才话里的含义。

——不过你有个极大的误解。

我当然也很想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另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又好像一直在等柳士郎说这样的话。在听玄儿解释了为什么说当前凶案的凶手是忠教之后,我大抵上是同意的,但总觉得某处有种矛盾感挥之不去。所以……

玄儿有一个极大的误解。

我觉得柳士郎恐怕是对的。至于其误解了什么,是如何误解的,我似乎有种模糊的预感,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在这间我第一次踏入的房间中央,放着一张正八角形的黑色餐桌,桌子周围有几把包了红布的扶手椅。灯光很弱,和隔壁的烛光相差无几。而且,可能因为长时间的恶劣天气使得电力供应不稳定,灯光忽明忽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