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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破除了穆旺加扎演讲的魔力。“嗯,现在,谁愿意帮我们一个忙,第一个发言?”他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邮局大钟,因为时间毕竟有限。
所有人都看着弗兰科,他是三个代表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他皱着眉头看着他那双大手。最后他抬起了头。
“蒙博托政府垮台之后,马伊·马伊民兵组织的士兵们拿着大砍刀、弓箭与长矛,独力保卫着我们的神圣领土。”弗兰科用斯瓦希里语缓慢而又肯定地说。他环视着其他人,惟恐有人想要挑战他。但没人挑战他,于是他继续说道:“马伊·马伊民兵组织已经看见了过去,现在我们要看见未来。上帝会保护我们的。”
根据顺序,接下来轮到迪德纳发言。
“为了让班亚穆伦格族继续生存下去,我们必须坚持实行联邦制。”迪德纳这样开始,“你们夺走我们的牛群,我们会死。你们杀死我们的绵羊,我们会死。你们抢走我们的女人,我们会死。你们夺走我们的土地,我们也会死。为什么我们长年在高地上居住、劳作、祈祷,却不能拥有它?为什么我们不能有自己的酋长?为什么我们的生活必须由远方部落的酋长来决定?他们拒不承认我们的地位却要控制我们的意志。”他转头对穆旺加扎说,“班亚穆伦格族跟你一样信仰和平,但我们永远也不会放弃我们的土地。”
穆旺加扎依然闭着双眼,而脸部光滑的“海豚”接过了迪德纳这个隐含的问题。
“穆旺加扎也是联邦主义者。”他轻声说,“穆旺加扎并不坚持实行种族融合政策。他所倡导的宪法将允许班亚穆伦格族人民拥有自己的土地,认可自己的酋长。”
“穆伦格高地将被宣布为我们的领地?”
“会的。”
“过去,金沙萨中央政府拒绝制定这种公正的法律。”
“穆旺加扎不属于过去,而是属于将来。你会拥有公正法律的。”精明的“海豚”这样回答。对此,老弗兰科轻蔑地哼了几声,但他也可能只是要清清嗓子而已。与此同时,哈贾猛地像个玩具跳偶一样坐直了身子,用他那双充满野性的暴突眼扫视着桌上的每个人。
“那么这是一场政变,对吗?”哈贾问道。他说话就像一个世故的巴黎人,尖刻而又有点儿虚张声势。“和平,繁荣,包容。抛开这些废话,我们就是要夺取政权是吧?今天是布卡武,明天是戈马,赶走卢旺达人,逼走联合国,然后金沙萨中央政府就只能拍我们的马屁,对吧?”我悄悄地扫视了桌边的所有人。结果证实了我的怀疑:我们这次会议正遭遇文化冲击。这就好比一些老教徒们正严肃地举行秘密集会,而哈贾这个城市异教徒从街上闯了进来,要求知道他们正喋喋不休地在说些什么。
“我是说我们需要所有这些吗?”哈贾问道,夸张地摊开双掌。“戈马有它自己的问题,这你问我父亲就再清楚不过了。戈马人有货,但卢旺达人有钱有势。难办啊!但布卡武可不是这样。自从去年士兵哗变以来,卢旺达人在布卡武就不抛头露面了。我们那里的行政官员比任何人都讨厌卢旺达人。”他张开双手,手心朝上,一幅高卢人安闲自在的模样。“我说完了。有问题就问吧!”
但哈贾不是在问穆旺加扎,他是在问我。他滴溜溜转的双眼可能在凝神扫视着桌边的其他人,或者尊敬地凝视着伟大的穆旺加扎,但我一开始翻译他讲的话,他就会将目光投回我身上,盯着我,直到我说话声的最后一个回音在耳中消失。我期望穆旺加扎回应他的挑战,或者如果他不想的话,“海豚”出马也行。但这次又是我的拯救者菲利普从桌角悄悄出现,帮他们解了围。
“哈贾,我们谈的是今天,”菲利普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对哈贾的容忍,后者毕竟年轻,放肆搅局是可以理解的。“而不是‘昨天’。如果历史是将要过去的任何事物,那么就不会有明天了,不是吗?你认为‘中间路线’必须等到大选后形势一团糟,或下次卢旺达人入侵时才能去创造实现持久和平所需的条件,是这样吗?还是像令尊所认为的那样,穆旺加扎会做得更好,要争取时间及时掌权?”
哈贾耸了耸肩,伸出双臂,咧开嘴笑了,还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菲利普给他一段时间发言,但没一会儿他就提起手摇铃,轻轻晃了一下,宣布暂时休会,代表们可以考虑一下各自要持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