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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会的,亲爱的。别犯傻了。”

“那么我们是怎么去马尔伯勒的,亲爱的?以何种方式?”

“当然是乘车了。布瑞克里。你还想问些什么?”

“亨利开的车吗?”

“你开车。亨利请假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的,你还想得起来吗?”

“哦,亲爱的。你不是很清楚吗?三点前我就把一切收拾准备好了,但你像往常一样午餐吃得比较迟,所以我们刚好碰上世界上最糟糕的交通高峰,直到九点才到大厅去,晚餐都给搅了。”

“谁跟我们一起度周末?”

“当然是古斯与塔拉夫妇了。他们像往常一样爱占便宜。早该轮到他们带咱们去威尔顿庄园了。他们总是说会带咱们去的,但事实上他们从来就没守信过。”她转过身子对着我解释道,就好像我能够理解她似的。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但她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我,那足够让我再次怒从心起。“你当时就在那里!”我想都没想就冲他大叫起来。我转身看着他妻子,说道:“我他妈的跟他握了手,你丈夫的手。麦克西也在那儿。他以为可以为基伍做些好事,但他不能。他不是阴谋家,他只是一名士兵。他们在小岛上策划发动一场傀儡战争,好让那家财团能够榨干钶钽铁矿石市场,卖空它们。他们还折磨了哈贾,用的是斯拜德为他们制作的电牛棒。我能证明这一点。”

我话已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但至少我还足够聪明,知道停下来。

“怎么证明?”布瑞克里问道。

“用我的笔记本。”

“记的什么?”

我退缩了。我记起汉娜。“我一从小岛回来,就做了笔记。”我撒谎了。“我的记忆力超群。短期记忆能力。如果我笔记做得足够快,而且我脑中原来就记得一字不差,我就能把一切都写下来,逐字地。那就是我所做的。”

“在哪?”

“我一回家马上就记了。”

“你家在哪?”他的视线落到正放在他身前桌子上的那封信上:亲爱的布鲁诺。“家在巴特西。你坐下,然后将你记住的一切都写下来,一字不落。真是棒极了。”

“所有一切。”

“从什么时候开始记的?”

“从安德森先生开始。”

“一直记到哪里?”

“伯克利广场。巴特西发电厂。卢顿机场。小岛。回家。”

“在会议结束几小时之后,你回到你在巴特西安静的家中,把你在小岛上看到听到的一切记录下来,对吗?”

“对。”

“我相信你很聪明,但恐怕那些笔记不是我们称为‘证词’或‘证据’的东西。我碰巧是一名律师,对这些一清二楚。你笔记本带在身上了吗?”

“没有。”

“那你很可能把它们留在家里了。”

“可能是吧。”

“可能?但是,一旦你想勒索我,或想把你那可笑的故事兜售给媒体的话,你当然找得到。”他唉声叹气地,就像一个好人得出了一个糟糕透顶的结论。“好吧,到这儿,我们说够了,对吧?对于你,我十分抱歉。你说的很有说服力,而且我也确信你相信你说的每一个词。但我得警告你,走出这间屋子之后,在重复这些指控之前你最好小心一点。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这样宽宏大量的。你要不就是一个犯罪老手,要不就是需要去看看医生。很可能你两者都是。”

“他结婚了,亲爱的。”吉蒂夫人在旁边插嘴帮忙。

“你跟你妻子说过这事吗?”

我相信我当时说了“没有”。

“问问他为什么带台磁带录音机来。”

“你为什么带那东西来?”

“我去哪里都会带上一台。其他人带电脑,而我是一名顶级口译员,所以才带录音机。”“里面没磁带。”吉蒂夫人提醒我们。

“我都是分开放的。”我说道。

有一刻我以为布瑞克里会叫我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桌子上。万一这样的话我就无法解释我的行为了,但我现在相信他没那个胆。从吉蒂夫人提过的那套闭路监视器下走过后,我本应高兴地往右而不是往左转,或者本应让刚好经过的车辆轧死我,而不是去向我心爱的汉娜承认我有多么愚蠢,多么愤怒,又多么羞辱,但幸运的是,我的双脚比我的大脑更清醒。我正要走进咖啡馆,但汉娜已经看见我走了过来,便到门阶接我。即使还离得很远,但她所需知道的一切已经写在我的脸上。我拿回磁带与笔记本。她两手挽住我的手臂,拉着我走下人行道,好像拉着个事故中的受伤者。

我们在超市买了卤汁面条和一个鱼肉派,可以在哈基姆夫妇的微波炉里热一下,另外还买了沙拉、水果、面包、乳酪、牛奶、六个沙丁鱼罐头、茶,以及两瓶里奥哈红葡萄酒。我挥手招呼了一辆的士,好不容易才记起哈基姆先生那家旅馆的地址,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给司机报了一个街道名,那里离目的地还有二十栋房子远。我不是担心我自己,而是担心汉娜。我以一个错误的骑士式手势,居然提议她回宿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