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记忆人(第9/10页)
梅多斯笑了起来。
“只有我和布拉德菲尔德知道怎样开这里的门,没有别人。一共有三组密码锁和半打防盗装置,另外还有一个保险库。没别人知道号码。钱宁不知道,莱尔不知道。就我们两个人知道,没有别人。”
特纳振笔疾书。
“告诉我还不见了些什么。”
梅多斯用钥匙打开他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份清单。他的动作轻快而充满自信。
“布拉德菲尔德没有告诉你?”
“没有?”
梅多斯把清单递给他。“你可以留着。一共是四十三件。全都是筐式档案,自三月起就不见了。”
“换言之是从他出了窍起开始不见的。”
“安全级别从‘机要’到‘绝对机密’不等,但大多数都是一般的‘秘密’级。有关于组织的,有关于会议的,有关于人事的,有两个是关于条约的。主题从1947年拆解鲁尔的化学装备到过去三年来英德双方非官方交谈的摘要,不一而足。外加那份绿档案,内容是一些正式和非正式的……”
“布拉德菲尔德告诉过我。”
“它们就像是一些拼图板,相信我,一些可以拼出一幅完整画图的拼图板……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我曾经在脑子里转动它们,想要拼出完整的图形。我一小时又一小时地拼,晚上甚至睡不着。时不时……”他顿了一下,“时不时我都以为自己找到了头绪。但是……没有。没有清晰的模式,没有一贯的理路。它们有些是经利奥签名调出去的,有些在登记本里注明‘准备销毁’,但大部分就只是平白不见了。要不是经过清查,你根本不可能知道它们不见了。除非是有谁要调阅。”
“筐式档案?”
“我告诉过你,一共是四十三个文件筐。我敢说它们装的文件加起来有两三百磅重。”
“信件呢?不是说也少了些信件吗?”
“对,”梅多斯不情愿地说,“我们少了三十三封寄入的信件。”
“从没有进来过?它们都是随便放着任人拿的吗?是关于些什么的?你做过记录吗?”
“我们不知道。这是实话。只知道是德国各部门寄来的。我们知道这个是因为收发室有记录。它们从未进过档案库。”
“你查过是哪些部门吗?”
“不见的信件都跟不见的档案有关,”梅多斯声音僵硬地说,“它们指涉的是相同的德国部门。这是我们惟一能确定的。而因为它们是德国各部门寄来的,所以布拉德菲尔德吩咐,在布鲁塞尔谈判有结果以前,不得向有关部门要求副本,以防德国人警觉到黑廷的失踪。”
特纳把笔记本放回口袋,站起身,走到装了栏杆的窗子边,摸摸它们的锁,又拉了拉铁丝网,测试它们的强度。
“他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你才会防着他。”
从走廊传来两种调音的紧急警号声,它们逐渐接近,然后远去。
“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特纳重复说,“你说话的一路下来我都感受得到。你一只眼盯着他,你感觉得到他有不对劲。我知道你感受得到。为什么?”
“没这回事。”
“那些谣言是关于什么的?他们说了什么让你害怕他。他是哪个相公的男朋友吗,阿瑟?是钱宁吗?这就是大家谈到他都忸怩不安的原因吗?”
梅多斯摇摇头。“你再也吓唬不了我。我了解你。了解得很。这和华沙的事情无关。他不是那类人。我不是小孩而钱宁也不是同性恋。”
特纳继续瞪视他。“你一定听到过些什么。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我知道你知道。你在档案库的另一头用一只眼盯着他。他在档案库里干的是最微不足道的工作,但你谈他的口气却像是在谈大使。这里一团乱——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利奥负责的是什么工作?档案销毁。这工作可以让他拿到他想要拿的任何东西。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所以他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你要盯着他?”
“你是在瞎猜。你打结的脑袋让你把任何直的东西都看成弯曲的。但就算凑巧给你猜对,我也不会告诉你半个字,快要咽气了也不会。”
密码室门外贴着张便条:“2点15分回来,有急事请电333号房间。”他大声敲布拉德菲尔德的门,又试转门把:锁着的。他走到栏杆扶手旁,愤怒地望向下面的大堂。在值班柜台,一个参赞处警卫正在读一本工程方面的书。特纳看得见右手页上面的图表。加纳人沙尔热坐在镶玻璃的接待室,若有所思地瞧着一幅从高位置取景的风景照片。
“全都吃午餐去了,老哥。”一个声音从他后面轻轻传来。
“3点前不会有德国佬上这里来的,”一个轻飘飘、狐狸般的身影站在灭火器之间,“我是克拉伯,”对方自我介绍,“米基·克拉伯,不好意思。莱尔刚刚回来。为了拯救妇女儿童,他先前去了内政部一趟。劳利派他回来带你去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