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疑点(第5/7页)
“公益分是什么啊?”有个警察十分好奇地问。
“现在很多国外的名校,尤其是瑞士、丹麦这种国家的大学,在考察中国学生留学申请的时候,都特别重视学生在国内是否参加过公益活动,如果拿过奖、担任过大型公益组织的负责人,那么将会大大提高留学申请的通过率,这就叫‘公益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些留学机构挖空心思在这个事情上造假,比如一个准留学生明明没有参加过支教,却给他弄一套假的‘支教证明材料’,甚至还衍生出一些‘公益村’——找个穷山村,弄间破教室,找帮穿得破衣烂衫的小孩儿坐里面,供准留学生拍‘支教照片’……渐渐地,这猫腻被外国大学发现了,对留学生在国内参加公益活动的情况严格审查,这么一来,‘青少年绿色成长自助会’这样真实的公益组织就格外引人瞩目,好多人想混进来博取‘公益分’。”姚代鹏解释道。
“那么,你有没有发现‘青少年绿色成长自助会’有媒体说的问题呢?”林凤冲问。
姚代鹏皱起眉头,思忖了片刻说:“‘青少年绿色成长自助会’的内部组织架构是于文洋一手搭建的,十分严密,甚至超过了很多成人的公益团体,所以我调查了很长时间,并没有发现明显的漏洞,同时我又隐隐约约感觉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一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潜规则,一些可能不那么纯粹的动机……但是要知道,那里面的学生一个个都是重点中学的尖子生,说难听点儿,咱踮起脚尖,都够不着人家的脚后跟。再说了,毕竟这个组织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确实及时给咱们预警了一批欺凌事件,提供了一些未成年人犯罪团伙的信息,也给部分受到暴力或其他形式伤害的学生提供了法律支持和心理支持,所以,我的主要倾向还是肯定它、扶植它,于文洋出国留学后,空出干事长一职,新的干事长还在选举中,很快就会出台——”
“老姚,我说个话,你别不爱听啊。”孙康皱着眉头问,“现在有学校,学校有教导处,学校外面有派出所,实在不行还有少管所,用得着学生们自己组织起来防御欺凌么?”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细碎的议论声,好像课堂上有人偷吃干脆面。
“孙所长,在你看来,什么是欺凌?”姚代鹏问。
孙康想了想:“就是坏学生打老实孩子呗……”
“你错了。”姚代鹏摇摇头,“校园欺凌分两种模式:一种是暴力型,包括你说的打人、强奸;另一种是非暴力型,包括猥亵、辱骂、遭到排斥和无视等等。而且欺凌的主体不光是坏学生,也有好学生,比如现在的中学,实验班的孩子会对普通班的孩子报以明显的蔑视和排斥,而老师往往视而不见,还不要忘记,教师也时常本身就是欺凌者,有调查显示,体育老师在上课时使用暴力的比例非常高,而男老师猥亵女生的情况也很常见,至于在课堂上公开辱骂学习成绩不良的学生、给他们取外号、嘲讽他们的出身低、甚至抖落其父母离异等等,更是家常便饭。对了,前两年,有些学校让成绩差的学生戴绿领巾、穿红校服、让他们去医院测智商,都可以列入此列,按照国际通行的准则——凡是人为的对学生肉体和心灵造成损害的,都可以视为欺凌事件。”
“那岂不是很多很多啊?”孙康嘀咕了一句。
“我听得出你的话外之音。”姚代鹏说,“不妨说个统计数据,据权威的调查,78%的中学生成为不同欺凌的受害者。当然,在座的都是糙老爷们儿,上学那会儿打别人或者被人打都是寻常事,现如今老同学聚会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研究发现,在欺凌者与被欺凌者中,存在着一个有意思的‘世袭现象’,那就是双方的位置或者心理可以一直延展到成人,甚至遗传到下一代。”
“什么意思?”孙康有点没听明白。
马笑中搭话了:“我听明白了,就好比,小时候我天天打你糠大萝卜,等成人后你丫如果遇到我,工作上和生活上还是会受我欺负,见了我就成孙子,就算是有了孩子,你们家孩子要照样被我们家孩子打!”
林凤冲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开会呢,严肃点儿,别说脏话,别叫外号!”
马笑中做了个鬼脸。
姚代鹏说“:老马话糙理不糙,他说的,就是这么回事。‘世袭现象’对受欺凌者的人格养成伤害极大,导致他们成人后懦弱、胆小、依附性强……当然这还不算什么,最受伤害的还是那些遭到暴力型欺凌的孩子,女孩子遭到殴打、强奸和猥亵,那是一辈子的伤害!男同学呢,研究发现,在成人精神病患者中,90%以上在学生时代都遭遇过暴力型欺凌,而变态杀人狂中,几乎100%都曾经是暴力型欺凌的受害者,极度的痛苦使他们走向了另一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