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竞杀:最后的“夺鬼”(第11/12页)

“谁干的?”

“那人快得跟风一样,我还没看清,就着了道儿。”老刘紧了紧身子。他光着上身,又在地上躺了许久,浑身冷得发抖。

“他扮成了捕者!”那黑袍捕者见老刘身子赤裸,顿时猜到了胡客的手段,“赶紧分头搜,别让贼人跑了!”几个捕者轰然称是,立刻分散开去,在东南办事衙门内仔细地搜查。

就在捕者们听到呜鸣声,飞快赶去衙门前侧的时候,胡客从黑暗里现身,跨过门槛,走入了卧室。

舒高第正在捻转银针,脚步声让他回过头来。

舒高第在翻译馆内与胡客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尽管胡客穿着捕者的外袍,人老眼不花的舒高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走进卧室的人是谁。但他丝毫不见紧张。他这一生经历过诸多风浪,此时已是风烛残年,早已看淡生死.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惧怕什么?再说,他用银针控制住沐人白的血脉,这时候最需要冷静,绝对慌张不得。

“是你种的毒?”舒高第只看了胡客一眼,便扭回头去继续忙活,用十分平静的声音问道。他捻转了一根银针,又拈住另一根,轻轻地提插。

胡客摇了一下头。

舒高第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胡客的答复。“那就是了,”他说道,“你不是毒门的青者,如果要下手,一刀一剑的事,不会种这么狠的毒。”舒高第接连摆弄完了三根银针,又问,“你这么晚来此,所为何事?”

“那晚和你说话的女人是谁?”胡客开门见山地问道。

舒高第反问胡客:“她是你伤的?”

“是又如何?”

舒高第微感好奇,扭头过来,上下打量胡客,难以置信地摇头:“想不到你这么年轻。”

“她到底是谁?”胡客喝问。

舒高第没有回答。默然了片刻,他忽然叹道:“你为什么死追着她不放?我看你如此年轻,该不至于和她结怨才是。”

“你无须多管。”

“说得也是,我早过了管闲事的年龄。”舒高第说道,“说与你听也无妨,她姓白,名锦瑟,是御捕门最后一位秘捕。”

白锦瑟这个名字乍然入耳,带给胡客的是无与伦比的惊讶和疑惑。他想起了杜心五得到天道代码的往事。十六年前,杜心五受托将一节蜡封的竹筒送去御捕门,交予的对象正是白锦瑟,但他寻遍北京城也找不到此人。十六年后,在御捕门的东南办事衙门,胡客竟意外获知了白锦瑟的下落,更加想不到的是,白锦瑟竟然就是这几年频频与刺客道作对的刺客猎人!

舒高第瞥见了胡客的反应,问道:“你这么年轻,也知道御捕门秘捕的事?”

胡客没有回应。他只知道御捕门有四大天字号捕头和八大地字号次捕,至于秘捕,他闻所未闻。但他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她现在人在何处?”胡客只关心那女人的下落。那女人既然是白锦瑟,必然与天道代码一事有关,胡客要想解开那条从杜心五处得来的天道代码,恐怕也要从白锦瑟的身上找线索。

“回北京去了,”舒高第说道,“她和贺谦一起,两天前走的。”

“刺客卷轴又是怎么回事?”胡客继续往下追问。那晚在翻译馆,他曾隔墙附耳,偷听到白锦瑟向舒高第提及了两幅刺客卷轴,并且还说天层藏在何处,她很快就能查出来。似乎那两幅卷轴,也与刺客道的天层有关。

舒高第微觉奇怪。“你问刺客卷轴?”他扭过头来,颇为不解地看着胡客,“你追住白锦瑟不放,就是为了刺客卷轴?可你是刺客道的人,却暗查刺客卷轴,莫非……”他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些东西,收住了话语,没有再往下说。

胡客正打算继续追问,卧室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有捕者听见卧室里的对话声,赶了过来,正好撞见胡客这个假捕者,急忙呼来其他捕者,堵住了房门。

“你们都退下。”这些捕者远不是胡客的对手,舒高第不想看到他们枉自送命。

捕者们关心舒高第和沐人白的安危,虽听到舒高第的话,却仍然僵在原地犹豫不决。

“都退远点,我没叫你们,都不许靠近。”舒高第提高了说话的音量,“还不快退?”

捕者们只知道舒高第是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的口译,却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但他们都曾见到贺谦在舒高第的面前恭谨无比,因此多少能猜到舒高第在御捕门里的地位。舒高第连说了两遍,捕者们不敢不从,只能缓缓地退远。

“如果我没记错,刺客道最早出现,是在前朝的万历年间,算起来,已快三百年了。”待捕者们退远,舒高第又捻转了一遍银针,才缓缓地说起刺客卷轴的来历,“你们刺客道一直与朝廷作对,所以在粘杆处被废除后,朝廷特设了御捕门。御捕门的历任总捕头,都以剿灭刺客道为己任,可剿杀了一批青者,又会有另一批青者冒出来,长此以往,如春风野草,始终不绝。历任总捕头都知道,唯有挖出根源,找出天层,才能彻底剿灭刺客道,可天层隐藏得太深,御捕门想尽办法,始终找寻不到,那些被抓的青者,无论名气多大、能耐多强,均不知天层所在。这个问题困扰了御捕门数十年,一直没有解决的办法,直到江宁城内那批古籍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