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第27/29页)

她是在调情?宝拉太疲惫了,猜不出答案。或者,这其实只是种关怀?她今晚只需弄清案情,然后回家睡觉,咖啡明显没有起作用。她抑制住一个哈欠。“所以,埃莉诺,你知道毒药是在什么时候投下的吗?用什么方式?”

“这药会很快发作。他说他在看足球比赛时就觉得胃痉挛,还拉了几次肚子。他在头脑清醒时还说,他吃过午饭后就开始感觉不好,说午饭吃的是烤羊排饭和香草酱。从这些信息可以得到两个欧夹竹桃毒素来源的可能性:羊肉可能是和欧夹竹桃甙叶子或者汁一起腌制的,羊肉也可能是用这种植物的树枝烤的,就像拿破仑的士兵的故事,”她摇头,“太可怕了,这么阴险的谋杀方式,太没有人性。”

“他说过是在哪里吃午饭的吗?”

“他说是别人做给他吃的,所以我猜想他应该是在别人家里吃饭的。”埃莉诺揉搓鼻子的边缘,努力回忆汤姆·克鲁斯说过什么。“是杰克?不,不是杰克,杰德。就是这个名字,杰德。”

宝拉突然清醒,脑子飞速运转。“你确定是杰德,而不是杰克?”

埃莉诺看起来不太确定,她的牙齿咬住下嘴唇。“我非常确定就是杰德,但我也可能搞错了。”

宝拉想,哈里斯顿高中的杰克·安德鲁与罗比·毕晓普,丹尼·维德,现在可能是汤姆·克鲁斯。这就是关联?这就是把他们串联在一起的因素?他们在学校时不可能认识彼此,因为几个死者年纪不同。但是他们也许都参加了校友组织,或者是学校的某些慈善活动把他们拉到一起?“你的信息非常有帮助。”她温柔地说。

“真的吗?”

“你可能想象不到这个信息多么有用。”宝拉说,已经清醒。她知道自己在查明汤姆·克鲁斯参与了什么校友活动之前,是无法入睡了。她不知道如何在周六晚上的十点半后查询信息,但有一个女人知道。

托尼慢慢醒过来。在这一周里,他已经非常习惯医护人员的来来往往,因此房间里多出一个人,不会把他吵醒。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发生,比如瓶塞离开瓶子的砰声,液体流到塑料杯里的声音,还有吮吸咂嘴的声音。“卡罗尔。”他清醒过来后说。城市昏暗的灯光穿过薄薄的窗帘,他能够辨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的正是卡罗尔。他摸索到床的遥控器,让自己坐直。

“要我把灯打开吗?”她问。

“把窗帘拉开一点,让外面的光线多进来些。”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照他说的去做,然后给他倒上一杯酒。他感激地吸了一口气。“多么可爱的设拉子,”他说,“真好笑,如果要去孤岛,我肯定不会把上好的红酒列入最想念的事物清单,今天我才知道我错得多离谱。”他又喝了一口,感觉冷静一些。“你今天过得一定很糟糕。”

“你无法想象,”她说,“我今生都不会忘记今天目睹的一切。可怕的伤者,看台上到处都是尸体的碎片,墙上布满血迹和脑浆。”她喝了一大口酒。“你以为这已经到极限了,你以为不会再有比处理犯罪现场更糟糕的事情了,然后除了爆炸中的三十五个死者,还得再加上一个。”

“袭击者本人?”

“不,是汤姆·克鲁斯。”

他吃惊得差点将酒杯打翻。“凸眼泡克鲁斯?我不明白,他死于爆炸?”他最不希望爆炸案的死者当中有他的仇人。

“不,爆炸案将他变成了英雄,他当时正好被困在现场。他们说他在那儿营救伤者。他死于中毒,他在去看比赛之前已经中毒了。”

“中毒?怎么中毒的?什么毒?”

“我还不知道细节,宝拉正在医院找责任医师了解情况。我们运气很不错,真的。这个医生加入急救爆炸伤者的队伍,也是她发现罗比·毕晓普是死于中毒的。”

“那就有三个受害者了,”他说,“案件都是在这一带发生的,你的地盘上好像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

卡罗尔瞪着他。“不同的毒药,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作案动机。”

“是有相同特征的,”托尼说,“凶手在远处进行针对性的部署,从中毒到死亡有一段时间。这些就是关联,卡罗尔。在这个年代,已经不会有太多故意投毒事件,投毒已经被枪击和离婚替代了。投毒杀人是过去的事,下流,阴险,导致社区和家庭毁灭。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承认吧,卡罗尔,你遇到了一起连环杀人案。”

“我要等证据,”她固执地说,“汤姆·克鲁斯案是我们能查的。”她怒形于色,托尼几乎可以在红酒中尝到她盛怒的苦涩味道。

托尼努力理解卡罗尔的意思。“你是什么意思,能调查?”

“他们不让我们调查爆炸案,”她说,“就是新的反恐联盟,政治保安处和反恐保安处的卑鄙联姻,他们的北方基地在曼彻斯特。只是现在,他们在布拉德菲尔德用‘没有姓名,没有奖惩’这一套实施暴政。他们不告诉你真实姓名,也不戴任何工号牌。他们说这是预防报复,而我认为这是为了预防秋后算账。宝拉称他们是帝国风暴骑兵,这不算夸张。他们很可怕,托尼,非常可怕。我看过他们在斯卡吉尔街的行动,我告诉你,我真为自己是个警察感到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