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7/8页)
“不知道。”
“作案人是不是发现了宁全福不可告人的事?”莫小苹问。
“不……不知道……”
宁远记忆的神经飞离了测谎室,飞回了自己的家。
那是发现妹妹房里异常的第二天晚上,他早早回了家,准备在家里作画。
几天前,一个客人定了一幅荷花的画,期限快到了,他要抓紧时间完成,以免影响交易。
通常,他总是白天忙画室的业务,晚上在画室作画。晚上画室安宁,心情也安宁,画室地方比家里宽敞,容易进入创作状态,他经常画到深夜,有时通宵达旦。
但是,家里发生的事,让他不能安心在画室工作了,他要保护妹妹,于是把生意带回家做。
宁远把宣纸摊在桌子上,准备作画。
画荷花本是宁远的拿手活儿,上大学的时候,他的作业《婴儿脸》就备受老师推崇,后来代表系里去参赛,还拿了奖。
《婴儿脸》画的是两个硕大如伞的碧叶下,茁壮着一朵鲜嫩、洁净的破苞荷花,就像一个哺乳期的婴儿脸,嫩嫩的,水灵灵的,叫人心动。获奖评语说:“荷花不是人人都能画好的,画荷花的人得有高洁的品格,心中有一池荷花。《婴儿脸》有一种清新乐观、艳阳朗照的美,是画家自我形象的内心写照。显然作者喜爱荷花。”
宁远感到评委的话很妥帖,他是喜爱荷花,喜欢它的干干净净,清清傲傲。
原以为,一幅荷花,不费事就能完成。可宁远错了,三个多钟头过去了,已经凌晨了,他还没最后完成。
不仅如此,他发现,笔下的荷花朦朦胧胧,模糊不堪,整个画面显得凌乱肮脏,让他十分沮丧。
他坐下来,闭上双眼思忖,竟发觉心中那池荷花枯萎了,难怪手下画不出那个婴儿脸了。他想起评委的话,荷花不是人人都能画好的,画荷花的人得有高洁的品格,心里、眼里都干净才行。
突然,传来开门声。宁远神经质地跑出自己房间,大声咳嗽一声。
刚刚走出房间的宁全福被吓了一大跳。他迟疑了一下,往客厅走去。
宁远跟了过去。
宁全福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你怎么还不睡?”
宁远理也不理,他也接了一杯水。
宁全福喝完水,斜了一眼宁远,转身想回房,被宁远叫住:
“爸爸,我想和你谈谈!”
宁全福看了看儿子:“谈什么?深更半夜的。”
“就谈咱家昨天深更半夜里发生的事!”
宁全福歪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咱家深更半夜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要问爸爸你!”
“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你夜里不准再到妹妹的房里去!”宁远强压怒火,尽量压低声音说。
宁全福想了想:“噢,我昨天晚上是上你妹妹屋去了,因为乔纳纳的事,她总想不开。”
宁远一愣:“乔纳纳的事?”
“乔纳纳要和你妹妹谈心,两人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谈心去了,深夜才回来,半路上遇到康铁柱,把乔纳纳错当你妹妹劫了。”
“乔纳纳被劫前和妹妹在一起?”宁远听说了乔纳纳失踪被害的事,但不知道乔纳纳被劫和妹妹有关,更不知道劫乔纳纳的是康铁柱。宁远简直不敢相信爸爸的话,“你们知道乔纳纳让康铁柱给劫走了?”
“康铁柱是想劫你妹妹。乔纳纳冒充静静,才被康铁柱劫走的。”
“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报案?”
宁全福不做声。
“你们要是报案,乔纳纳是不是就死不了了?”
宁全福转身要走,被宁远拦住:“你刚才说,乔纳纳冒充我妹妹才被康铁柱劫走的,这么大的事,你说起来这么轻松!乔纳纳不是你的女儿!乔纳纳救了我妹妹的命,而你们却不报案!太卑鄙了!太无耻了!”宁远只感到头皮发麻,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家里。
“我们是想报案来着,不是怕康铁柱报复吗?再说,康铁柱劫乔纳纳是犯罪,应该归警察管。”
宁全福说完又想走,被宁远一把拉住:“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乔纳纳白死了?我妹妹岁数小,你,还有我妈妈,难道就没责任了?”
“后来警察不是又找你妹妹和你妈妈了嘛!她们都告诉警察了!”
“后来告诉警察了?后来乔纳纳已经死了!”宁远愤怒地大喊,“你们真做得出来!你们做的是人事吗?啊!”
“神经病!深更半夜的,你吵什么!”宁全福推开宁远,回了房,“咣当”一声关上房门。
“是你们间接杀了乔纳纳!”宁远回到自己房,看见桌上那幅脏兮兮的画,冷笑,家里这么脏,心里能干净吗?心里不干净,能画出干净的荷花吗?一把抓起来,揉成一团,狠狠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