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残兵败将(第2/4页)
说到这里这个小姑娘再度心碎了。
悲痛的短暂哀悼不单只有眼泪。因为,纵使伊万死亡,也不会被人遗忘,而像有些人,假惺惺的哀悼者大张旗鼓地给坟茔撒满鲜花,随着花香消散殆尽,这些人也遭人遗忘;但它的小主人,已经懂事了,将在她内心最深处永葆对它的记忆,她心口上总随身佩戴装有父母肖像的吊坠,吊坠还缀着伊万——父亲的保护者——的小物件,即这只英勇的狗身上一小绺黑色卷毛。
一些极度道貌岸然之人或许想要对艾尔西与这个“不朽生灵”的联系吹毛求疵,他们会将她的父母称为“不朽生灵”,却将她珍爱的狗说成一种“死畜生”,因为确实,他们认为四足动物都没有灵魂;成长在国外多少让这个小姑娘变得坦荡直率,让她摆脱那种寄宿学校式的小心谨慎,但是,如果这些上等名流在她面前提起此事,她极有可能会拿定主意认为:可怜的伊万那种聪颖的本质与它的勇气和高贵的自我牺牲精神息息相关,这远要比那种微不足道的的某种灵魂的替代物层次更高,而这种灵魂常被质问她的这一类讲究实际的教徒奉为圭臬。
但在我讲述的时候,艾尔西依然是“小艾尔西”,她太年轻了,或许这些思想不曾在她心中出现,在那时她的失去已经够多了。
我们和黑人叛变者的那场格斗后的欢呼声如今已经戛然而止。你必须理解,所有发生的事情,比我所说的、所记录的都要迅速,船长,还有福塞特先生与加里·奥尼尔急咻咻地来到船尾。
看见孩子没有大碍,得到了父亲的照料,他们都感到无尽的欢喜。
“太好了,而这个小姑娘在哭什么呢?”加里急切地询问,他那张烟熏过的脸庞,在英勇而不顾一切的战斗中留下了斑斑伤痕。他望着她的父亲,然后望向我,随后又望了一眼小女孩,他眼中带着一种深切的怜悯。“老天,我希望她没有受伤,没被吓着?”
“感谢上帝,没呢!”上校嘶哑地说道,“哀悼她那可怜的狗儿伊万呢,它——”
“哎呀是啊,我看到过那个高贵的家伙,”加里热情而急促地打断道,“老天在上,上校,它比我们两条腿的基督徒还要好呢,真是好的没法儿说了,好吧,愿它在地下安息!”
他还想多说一些话,你晓得他一张口就停不下来,船长又走上前,一面向上校伸过手去一面大声说道——“没错,感谢上帝你们相安无事,孩子也安全,从这些流氓恶棍中脱离险境,除了她的精神大受惊吓之外,但在她这个年龄很快就会痊愈的——我告诉你她会回到你身边的,你知道。老天啊!但是,在这船上,我们最终惩罚了他们!”
“这帮恶魔!”维里克上校激动地说道,当他想起所见所闻以及因为他遭的难时,他性情大变。“你们把他们全杀死了吗?”
“都收拾了,除了六个恶棍,我们没能牢牢抓住他们,他们穿过艏楼,抓住他们不易。现在他们很快被绑了,头和脚被绑在主桅缆柱;我知道,他们会为挣脱老马斯特斯的水手结而蠕动身躯,费尽力气呢。而且,我们的两个人在那儿守着呢,手持登船长矛,只要这些人一动就一剑封喉。”
“老天,”加里·奥尼尔随声应和道,“当战到最后,这是我遇到过的最为有劲的战斗了!”
“我们还是去看看下面的伙计们怎么样了吧——你提到过的所有法国船员,你留在船上和你女儿一起的这群人,”船长继续说道,“我们看见手枪发出一道光,你记得吧,当时我们的船靠上去时,肯定有人阻止了这些恶棍进入船舱,要不然——”
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艾尔西。
“老天!”上校大叫起来,准备起身,他将船舷当作暂时的座位,但他已经精疲力竭了,倒在船舷边沿的鸡笼上。“哈,这些勇敢的家伙,我差点儿忘掉他们了;但我动弹不得了,艾坡加斯先生,要不我早就下去看看我的老伙计们怎么样了;但你看到了,我有心无力。”
现在艾尔西抬起头仰望着船长。
“他们都受伤了,”她一面说一面紧扣着双手,脸上充满惧色。“有两个人——我是说法国水手——还有一位英国人。”
“那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英国小个子,英勇无比”上校解释道,“约翰逊先生。”
“不错,父亲,”小姑娘继续说道,“在那艘轮船撞上我们这艘船之前不久,这三个人匆匆忙忙跑下楼梯进入船舱,当时我以为我们全都要葬身海底了。”
“噢,孩子,”上校用鼓励的语气说道,“继续说下去,告诉我们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位英国绅士对我说,说可怕的黑鬼在甲板上打败了他们所有人,但是他和两个法国人及时逃出,打算堵住门口,阻止黑鬼从上面下来把我们全都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