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们分道扬镳(第2/4页)

“那些人,”他用最正宗的巴黎话说道,“是你自己国家的人,他们的牺牲才让你和你丈夫活在世上,当他们在甲板上打打杀杀时,你丈夫却畏畏缩缩躲在下面,为此你该感到羞耻。”

布瓦松先生一脸窘迫,但对此哑口无言。那位夫人嗤之以鼻,眨巴着闪烁的黑眼睛,仿佛瞥一眼丈夫就会将他抹灭似的。

“我勇敢的赫拉克勒斯[2],”她愤愤说道,“冷静点。在布瓦松家族你已经有名气了,作为英雄你已经名声鹊起,对这个英国佬的侮辱之言,你没必要放在心上。但对你,”她转向上校愤然说道,“这本不该发生。”

“我?老天爷!”维里克上校喊道,对她这样横加指责而大吃一惊。“什么啊,正是我一开始就竭尽全力要阻止阿方斯船长让那些该死的黑鬼上船啊,但你和布瓦松先生,你们两个,却反其道而劝之。”

“我的天啊!亲爱的赫拉克勒斯,瞧瞧我们所受的诽谤,”愠怒的法国妇人变得不可理喻起来,转向他那卑微可怜的丈夫,此时她丈夫挥手耸肩以作回礼。她瞥了一眼船长和维里克上校,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似的,接着她跟艾尔西说了些话,“千真万确,在贫民窟之中,有些人,她不愿提及的某些人,都是些残暴之徒,是些臭名昭著、忘恩无义之徒——卑贱的人,而这个小姑娘,她是个天使。”但对她的这番话或者亲昵之举,艾尔西似乎并不以为然。

说到这儿船长就终止了这场对话。他显然受够了布瓦松夫妇,于是我和加里跟着船长上了升降梯,我听到船长一面走一面喃喃自语,恰好听到了下面的只言片语:“想一想——勇敢的人——失去——价值——救了这样的——他们的——太可怕了。她轻浮无聊——他——一个——他妈的懦夫!”最后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

随后我和加里两个人又下去了,并把小约翰逊架在中间并抬着他上楼;经过我们的照料之后,这个勇敢的小伙子伤口愈合出奇地快,我们发现黑鬼刺的那刀只是擦到了他的肋骨。经过在下面一段漫长的囚禁之后,他渴望呼吸新鲜的空气,也亲自看看并判断我们混战之后甲板上的状况。

光线逐渐黯淡,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

“我认为,福塞特,”船长到船尾之际,大副就迅速指挥处理,船长对尊敬的大副说,“我们最好先召集一下人手,看看谁失踪了。恐怕我们有几个可怜的家伙在战斗中失去了性命。”

“遵命,先生,他们确实死了,”福塞特先生回答,“其中一个,就是可怜的斯图达特!”

 “可怜的家伙,太遗憾了,”船长感慨万千地喊道,“我们失去了一个最好的兄弟,在船上他可以说是最好的了——一个优秀轮机员,一个善良的饭友,事无巨细样样精通,此外他还是个最出色的家伙,总是皮鞋不离脚。怎么回事儿?”

“当他阻拦那些登船者时,先生,他被一个黑鬼捅了一刀。”

“可怜的斯图达特!失去你我很遗憾!没错,覆水难收,哭也没用,说再多的话也不能让他复活。奥尼尔先生,集合船腰那里的人,赶快让我们看看情况有多糟糕!”

“正是,你说的没错,先生;我们得清点人数,把活儿干完,”加里低声答道,同时向打斗中的幸存者抬高声音喊道,“‘北方之星’号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到右舷来,已经在那儿的就别动了。别愣着是哪里来的呢?”那些幸存者聚集在主桅附近的船腰上,在那儿还留着些没被完全杀死的海地人,手脚都被绑着,而船长在过来时就跟维里克上校说了。

大伙儿听到这番爱尔兰式的发号施令都哈哈大笑,加里掏出口袋里的花名册点名时,大伙儿都马上应和——大家都在,除了死去的八位成员,包括可怜的斯图达特,我们精力充沛的大管轮,还有自告奋勇参加登轮敢死队的一名司炉工,同时还有我们前桅海员中最出色的六位水手。

我们剩余的船员中有四个受了重伤,还有几人受了轻伤。斯波克沙文就受了轻伤,不幸的是,他鼻子末端,也就是他身体最招眼的部位,被短刀削去了一片;但我们欣喜地发现,大多数人几乎毫发无损。

看见老马斯特斯安然无恙,我想起了我们上这艘船之前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决定拿他开个玩笑。

“对老水手长我真的真的太遗憾了,”我站在水手长背后,对加里使了一个眼色说道,“他不算一个糟糕的水手,但是个可怕的老话篓子,迷信得离谱,连自个儿的影子都害怕,连黑些的舱口都不敢上。不过,可怜的老家伙,真遗憾他死了;要是没听到他对疑神疑鬼的事情废话连篇多好啊,我会惦念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