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七年历程(第2/3页)

哎!然而,如今他竟然没有机会展现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勇,带领自己的人取得胜利;因为当我们在前往卡拉卡斯的途中时,一个克里奥尔的卑鄙恶犬,这家伙的血统混着兽性——一些西班牙血统,一些葡萄牙血统,还有些许黑人血统,这个卑劣的畜生用最怯懦的方式暗杀了维里克上校。

我亲身经历,亲眼目睹。

我们从圣费利佩出发,当在途中的旅馆休憩时,卑劣的凶手来到我可怜的朋友面前;他们谈论着革命的政治观点,俨然一副友好的模样,正在这时,凶手突然把藏在衬衣宽袖中的长刃匕首捅进这个可敬的老人后背。

所幸的是,我当时在场,那个无耻之徒在移动脚步离开之前,我还来得及开枪射穿他的脑袋,但这并不能救下我那品格高尚、善良慷慨的保护人。他甚至比我的父亲还要好,对他我怀着最深的情感和最高的敬意。不,那个恶棍之死也救不了他,因为懦弱的恶棍给上校造成了致命伤。

就在嘱托我照顾他的女儿、并为我祈祷祝福之后,我的这位朋友与伙伴便溘然长逝。他在我的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临终时脸上挂着微笑,英勇无畏,当时他摁住我的手说着从西班牙伙伴那儿学来的分手常用语——“后会有期——明天再会!”

这是一个漫长的明天,确确实实!

在向上校的遗体致以最后的敬意之后,这个英勇之人被葬在旅馆附近,在这儿他英年早逝,我亲手在他孤零零的坟茔上刻了一个十字架,坟茔被笔直高贵的棕榈树遮盖住,是一座自然雕琢而成的纪念碑,正如他顶天立地的一生一样。我继续前往卡拉卡斯,去完成我这位逝去的朋友的临终遗嘱。

市长是上校的代理人,深受上校的信任。作为多年交往的熟人,他把维里克上校的遗嘱副本给我查阅,并向我保证:他在上一次拜访首府期间早已拟好遗嘱,一切后事都已经安排得尽善尽美,“这位可怜的先生,”正如市长所言,“一直声称自己命不久矣,”我经常发现很多人都具备这种死亡预感。

上校至死都对他人慷慨体贴,在他的这份儿临终遗嘱里并没有忘掉我,由此可见,他过去对我的福利表现出的关怀并不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

相反,让我大吃一惊的是,他将足足一半的遗产都赠送给我。不错,葛丁菲拉金矿的所有股份,而所有的变现资产,都投资于可观的英美有价证券,这些资产都逃脱了委内瑞拉贪婪的爱国者的魔爪,最终全部都留给了他的女儿艾尔西。

遗嘱附录,附在这份遗嘱上,与其说是一份合法文件还不如说是一项神圣的使命,解读字里行间,我能感受到这个慷慨大方的人探悉了我内心深处的隐秘,虽然对他来说这显然不是什么秘密,我像他一样的爱着艾尔西,只不过是用不同的方式。即使在他研究金矿之际,他也不忘嘱托我顾及他的小女儿的利益,他补充道,由于过去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因此将来命运会将我们绑在一起,这个最美好的愿望终会实现,因为他已经渐渐喜欢我,把我当成他的儿子!

当然,当我写信告诉艾尔西降落在她身上的可怕的不幸之时,其他的一切都避而不谈,但随后,在我能够返回英格兰之前,那时她学业已成,作为她父亲的遗嘱执行人,善良的修女们写信给我,她们说是时候把她从修道院带走,除非她希望改变信仰并且成为一名修女——当然,我对这两个选择都强烈反对,或许你想象得到,当艾尔西自己请求允许离开时我是多么的高兴啊!

然而,我必须无意中地表达出我对她的感情,在纳伊[6]的最后一次通信中,我在寄给母亲的家信中“泄露天机”,嘱咐她好好照顾我亲爱的艾尔西,直到我回家赢得她的芳心。从后来泄露的某些事情中,以及自艾尔西离开巴黎同我母亲住在一起后,从她信中变化的语调中我便能揣测一二。因为,虽然她们彼此挚爱对方,但她们相处不免有些小小的拘束。而且虽然艾尔西提及不少有关我们俩的趣事,提及不少我们都认识的各种各样的人,还谈到她去过的地方,但她从不碰巧谈到她自己。她给我寄过一些信件,内容是接到父亲死讯时的内心感受,自打寄过这些信后她绝口不谈自己。尽管她对这一切的确信无疑对我来说是一种神圣的信任。

在随后的通信中,我察觉到了细微的变化,并对此忧心忡忡,我决定尽我所能尽早地解决这个问题。

但同时我必须履行上校的临终遗愿,因为我知道当时他对委内瑞拉局势的危机已经有所打算,就在那时,暗杀者的魔爪阻止了他在当前革命中想要采取的行动,我想也只有我才能替他去实现他的遗愿了,目前我正尽我所能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