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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第一刀划下,艾比开始了解死者。
艾比下刀划穿皮肤和肌肉,刮过肋骨。划出Y形切口时,刀片从双肩斜向下,交会于剑骨突的凹槽,随后往下直划,绕过肚脐,切口开至下腹部。不同于莫拉的灵巧与优雅,艾比下手残酷而有效率,巨大的手掌挥舞宛若屠夫,手指头胖得使动作优雅不起来。艾比把皮肉从骨头上剥开,然后拿起重型骨剪,每挤一下就剪断一根肋骨。人类要花上几年的时间才能练出健壮的体格,像这名死者,举哑铃、做重量训练一定都没问题。然而,所有的身体,不论健壮与否,面对解剖刀和骨剪都只能投降。
艾比剪断最后一根肋骨,将整个三角形部位连带胸骨一起拿开。除去如铠甲般的胸骨之后,便可下刀摘除心脏和肺。艾比切除死者心肺的时候,整条手臂埋入死者的胸腔。
“布里斯托医师,”吉间挂上电话后说,“我刚刚打给弹道组,他们说犯罪现场侦查小组只找到一个弹壳。”
艾比站直身体,手套上鲜血淋漓,“他们没找到第二个弹壳?”
“实验室只收到一个弹壳。”
“我听到的也是一样,艾比。”莫拉说,“只有一声枪响。”
嘉柏瑞走到灯箱前面,看着X光片,感觉越发沮丧。发射一次,却有两颗子弹。他心想:这一点可能让所有情势改观。他转身看向艾比,说:“我想看看那些子弹。”
“你要找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会有两颗子弹。”
艾比点点头,“让我先处理完这个部分。”他手中的解剖刀迅速切断血管及韧带,取出心脏与肺,等一下称完重量要再检查。艾比接着处理死者腹部,看来一切正常,器官都很健康,足以让身体的主人再使用好几十年。
最后,艾比移动到死者的头部。
嘉柏瑞毫无畏惧地看着艾比划开死者头皮,将头皮往前翻开,整张脸扭曲变形,露出头盖骨。
吉间打开电锯。
即使在这种时候,嘉柏瑞还是很专注,随着电锯的嘎嘎声以及锯骨头发出的声响,嘉柏瑞站得更靠近,好将死者的颅腔看清楚。吉间撬开头盖骨,血液慢慢流了出来。艾比把解剖刀伸进去,切断大脑与头骨之间的连接。艾比将大脑从颅腔中取出来的时候,嘉柏瑞就站在后面,拿一个脸盆去接滚落的第一颗子弹。
嘉柏瑞用放大镜看了子弹一眼,说:“我需要看另一颗。”
“你在想什么,狄恩探员?”
“快去找出另一颗子弹。”嘉柏瑞唐突的命令让所有人都吓一跳,他用眼角余光瞥见艾比和莫拉惊讶地对望。嘉柏瑞已经失去耐性,他就是想要知道结果。
艾比将切除下来的大脑放在桌面上,然后研究X光片,确定第二颗子弹的位置,接着一刀划下去就找到了,子弹包埋在出血组织里。
“你在找什么?”嘉柏瑞将两颗子弹在放大镜下翻来滚去的时候,艾比问道。
“口径相同,重量都大约为八十克……”
“两颗子弹本来就应该相同,因为是从同一把手枪发射出来的。”
“但是这两颗并不完全相同。”
“什么?”
“看看第二颗子弹平放的样子,差别非常小,但看得出来。”
艾比弯身向前,皱着眉看放大镜,“有一点偏。”
“没错,角度有点偏。”
“发射的撞击力可能会让子弹变形。”
“不,这子弹是故意设计成这样子的。偏离九度,导致弹道与第一发子弹有些微差异。两颗子弹,刻意设计成以特定角度偏离。”
“只有一个弹壳。”
“也只有一颗子弹进入伤口。”
莫拉皱着眉头看灯箱上的X光片,仔细检查两颗子弹衬着较暗的头骨底色所发出的亮点。
“双重击发。”她说。
“这就是为什么你只听到一声枪响。”嘉柏瑞说,“因为只开了一枪。”
莫拉静默了一阵子,眼光注视着那张头部X光片。两颗戏剧化的子弹,从X光片中看不出来它们对软组织造成的伤害:破裂的血管,搅烂了的灰质,一辈子的记忆粉碎殆尽。
“双重击发是为了造成最大程度的伤害。”莫拉说道。
“那就是这种子弹的卖点。”
“为什么一个警卫会带这种子弹?”
“我想我们已经确定死者不是医院的员工,他穿着假制服、别上假名牌走进医院,携带的子弹不为伤人,而是要杀人。从这些资料看来,我只能想出一个好理由。”
莫拉低声说出:“那个女人原本是会被杀死的。”
好一阵子,没有人说话。
打破沉默的是莫拉的秘书。“艾尔思医师?”她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什么事,露意丝?”
“很抱歉打扰你,但我想你和狄恩探员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