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第5/8页)
斯蒂尔顿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他的思想已经飘到了别处:杰奎琳·贝里隆德……这个在黑暗中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竟然跟从前的他有着一样的想法。
不过他的回答是:
“没有,现在你说完了吗?”
奥莉维亚还远远没有说完,可是她已经了解斯蒂尔顿的行事风格了,于是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黑暗给了人一种相对隐匿的感觉,也给了她一种模糊的勇气。就在她摸索着朝铁门走去时,她又壮着胆子问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成了流浪汉?”
“我无家可归。”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居住。”
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奥莉维亚来到门边按下了门把手,就在她快要打开铁门的时候,她听到他在自己身后说话。
“怎么了?”
“你父亲参与过这起案子的调查。”
“这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去问他?”
“他在几年前去世了。”
奥莉维亚推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他还不知道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奥莉维亚在朝自己的车走去时,心里这样想着。他成流浪汉有多久了呢?他刚一离职就开始了流浪生涯吗?那岂不是都六年了?可是,一个正常人肯定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呀,总得有个过程吧?再说,难道他跟以往认识的人全都中断联系了吗?真是奇怪。
但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得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而且以后应该不会再跟斯蒂尔顿打交道了。现在她需要把自己获得的全部信息整合一下,得出一项结论,然后她就可以把这份作业交给艾克·古斯塔弗森了。
不过耳环的事是始料未及的。
受害人的外套口袋里有一枚耳环。
可是她的耳朵却没有耳洞。
那么耳环是从哪里来的呢?
奥莉维亚决定把提交总结报告的时间再往后延迟一点。
垃圾房里的斯蒂尔顿点燃了一根新蜡烛,他要一直坐在这里,直到自己可以确定她已经消失了为止。这样他才可能摆脱她。他非常清楚,自己已经向她提供了太多的信息,也透露了太多的机密细节。不过他对此倒是毫不在乎,因为他的从警生涯已经离自己非常遥远了。在将来的某个时候,他也许会对某个人讲述这一切变化的原因。
可是对谁讲述呢?他还不知道。
尽管奥莉维亚提问心切,但他故意隐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那个被杀害的女人腹中的孩子活了下来,赶到现场的医生用紧急剖宫产手术救下了那个孩子。为了保护那个孩子,这条信息从来没有向公众提起过。
随后他想到了阿尔涅·朗宁。这么说他已经死了?真令人难过。阿尔涅生前是一名很优秀的警察,也是一个好人。在两人还是同事的好几年间,他们有着非常密切的私交。他们彼此相互信任,常常向对方吐露自己的秘密。
现在阿尔涅已经死了。
而他的女儿突然出现在了斯蒂尔顿的生活中。
斯蒂尔顿看着自己瘦削的双手,它们正微微颤抖着。近来他被迫想起了跟诺德科斯特岛谋杀案的调查有关的种种细节,而一些往事也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现在他的头脑里充斥着各种信息,而阿尔涅的死排在了所有信息的首位。他掏出自己的地西泮小药瓶,旋开了瓶盖……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得抵抗住诱惑。
他不想变成“撒谎者本”。
他要找出几名凶犯。
他吹灭了小圆蜡烛,然后站起身来。
他准备去一趟石阶那里。
***
伤势非常严重。要是她后脑被击中的部位比现在高一点点,那么她的颅底很可能已经被击碎了。
这是医生告诉伊娃·卡尔森的。
医生为她缝了针,缠上了绷带,还计她服用了一些止痛药。这名医生是个突尼斯女人,她对卡尔森的遭遇感同身受。并不是因为伤口——伤口总会愈合——而是因为卡尔森受到袭击的过程,这种暴力侵犯行为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而且,陌生人在自己家里随意翻找自己的私人物品这件事也令人深恶痛绝。
这是盗窃行为吗?还是单纯的非法入侵呢?
可是她能在家里放什么贵重物品呢?名画?相机?电脑?家里没有放任何现金。也许他们并不是窃贼?他们会不会是专门冲着她本人来的呢?他们躲在房子里的某个地方,等着她出现,然后对她发动袭击?
这是青少年暴力犯罪的一种吗?
就像电视节目中所说的那样?
卡尔森回到家里,止痛药的副作用使她有些昏昏欲睡。她查看了一下整个房子里的情形,发现家中没有任何东西被人偷走,只是被破坏得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