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容容(第2/5页)

“其实,我是觉得不对劲啊,所以下午教课时就让你们再画画。我确定是你以后,想着晚上一起睡,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君釉寒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有些沾沾自喜。

“唉,我聪明的姐姐。”容容在黑暗中叹了口气,“以奶奶,呸呸,是恶毒的老巫婆,以她的聪明,估计在昨天晚上就开始怀疑有人向你求援了,但无法确定是谁。有人来领养我时,你一阻止,她应该就猜到是我了。在我们这里,以前的孩子被人领走时,从来没有人反抗过,最多是哭一下。我不知道别人被领走时是什么心情,反正我只要一想到被人家领走,领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就害怕。”说到这里,她又往君釉寒的怀里缩了缩,身子打了个寒颤。

君釉寒感受得到她心里的恐惧,觉得更加心疼,将她瘦小的身子搂得更紧,安慰她:“容容别怕,姐姐在。”

君釉寒的怀抱让小女孩感受到从未得到过的温暖,她说话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对她有所抱怨了:“晚上你又要我跟你一起睡,她肯定全明白了,所以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招儿来对付我们。”

“你是怎么被她弄到这里的?”君釉寒问。

“本来你们一走我就想跑去叫小明哥哥的,但房间被锁上了,我扯着嗓子叫了几声小明哥哥,但他大概没听到,我只听见楼上有砸东西的声音,估计是遥遥姐在发脾气吧。”

“什么?遥遥姐?哪个遥遥姐?”君釉寒被容容说出的名字吓了一跳,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

“就是跟小明哥哥一起回来的遥遥姐啊。”

“那个……那个不是刘芳菲吗?”君釉寒感到通体冰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啊,但那天我无意中听到奶……呸!老……老……她是这么叫的,叫她遥遥。当时只有她们两个在,后来有人的时候老……老……还是叫她小菲。”除了刚开始气愤到极点的时候说了句“老巫婆”,容容短时间还是不习惯改口,但再也不愿叫她奶奶了。

“啊!遥遥,难道她不是刘芳菲,是胡思遥?那烧死的那个到底是谁啊?”君釉寒越说越害怕。

“烧死?谁被烧死了?”容容更加害怕了,窝在君釉寒怀里颤声问道。两人在阴湿的地窖里抖成一团。

君釉寒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两人一时半会儿又出不去,就问起容容为什么突然会发出那样的求救信号。容容说了一些在记忆里游荡了很久,让她迷惑不解、分不清虚实的片段:

容容自己也不记得是多大来的孤儿院,也许是两岁,也许是三岁,她经常会做一个相同的梦:在火车上,有一个穿白裙的女人朝她张开双手,用世上最温柔的语调说:“来,到妈妈这里来。”然后梦里全是自己咯咯笑的声音。容容转头跑两步,又回头咯咯笑,整个车厢里都是各种欢快的笑声。最后,那些笑声像飘散的烟雾一般离她越来越远,前面的路越来越黑。她吓得想往回跑,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跑不动,四周一团漆黑,没有妈妈,没有笑声。她吓得醒过来,清醒的世界和梦里最后的景象一样,都是黑黢黢的。刚开始做这个梦的时候,一被吓醒她就会忍不住哭,有的孩子被她的哭声吓醒,也跟着一起哭。然后老院长就会过来,拿着藤条抽在墙上吓他们,再一个个哄他们睡觉。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老院长是除那个梦里的妈妈以外,最爱她的人。虽然她毁容了,可她并不害怕,她从小看到大,也不觉得她丑。倒是惠姨,平时对他们很严厉,很凶,她以为惠姨是老师的缘故。在孩子们的心里,老师都是这么严厉地对待学生的,逼他们学习,逼他们做那些永远做不完的作业,直到一个月前的某个中午。

那天午休时间,他们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玩捉迷藏,谁被找到的次数最少,就可以得到五块巧克力——那是大家攒下来的。到最后一局的时候,她和玲玲的次数一样,她很想得到巧克力,更想赢,但小院只有那么大,能藏的地方都被他们藏遍了——除了惠姨的办公室和老院长的房间,这两个地方是大人一直严令孩子们不能随便进去的,所以他们从来不去,除非院长或惠姨叫他们进去。

她正想这次藏哪里好时,看见老院长从她的屋子里出来,门也没关。想赢的欲望远远超过了被发现后可能会受到惩罚的恐惧,她想,也许等游戏结束老院长都没有回来呢,那样她就赢定了。抱着这种侥幸心态,她悄悄溜了进去,藏到了床边的大衣柜里。

她刚藏好没多久,就听到门外响起了老院长慢吞吞的脚步声。她连忙从柜子里出来,准备躲到门后,想趁老院长不注意时跑出去,但很快她又听到了惠姨的脚步声,孤儿院里没有人不怕惠姨的,她慌忙钻到床底下,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