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诡计 利马症候群(第24/44页)

“你是说,我有这什么摩综合征?”叶叶似乎对此一无所知。我将所有的灯都关上了,看着黑暗中她被缚的躯体:“呵呵,你不了解就算了,总之是一种……恩,情绪化的表现罢了。”“但是你说有个女人质还会爱上其中一名绑匪?”“只是听说这样罢了,不过你不会对我也产生什么感情吧?”她又开始呸起我来,我知道自己并不真的以为她对我产生爱意,而是感觉到她对我产生了依赖,这种依赖建立在这几十天里她都和我独处的情况下,所以无疑是不自然地产生的。

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症状在她身上已经逐渐显露出了,我内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深深的恐惧感,我既害怕她因为知道这个病症而开始疏远我,又害怕她真的更为接近自己。我想到自己这十几天来所作的叙述性诡计和不在场证明已然足够,更何况将来她也不一定会指认我作为罪不可恕的绑匪,我便有一种想送她回家的冲动:“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我想赎金是不可能要到了,那我又为什么要双手沾血呢?所以……”

可是听到这番话,她突然开始挣扎起来,我用力按住,道:“难道你不想回去吗?难道你不想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了吗?”她发疯似的笑了起来:“哈哈,你这个没出息的绑匪,前几天不还说要占有我、蹂躏我,要让我永远别想再见到这个世界了,怎么……”我根本不想再记起那时候的话:“你只要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把你送回去之后保证永远都不会来找你的!”在漆黑中,我斩钉截铁地道。

她停止了挣扎,重新躺了下去,但就这么躺着,一语不发。我又劝道:“你究竟还想怎样?是想我赔钱给你吗?还是非得要把我捉住、非得要把我千刀万剐?”她还是不回答我,似乎在发着什么脾气。我实在有些纳闷,是不是她怀疑我不够诚心?怀疑我还有着什么阴谋?难道人质还会不舍得……这时,我又想起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症状,心中一惊,难道她真的对我产生了依恋感?并且这种依恋感强大到足以使她选择不想终结作为人质的身份?

我重新打开了灯,我得好好和她说清楚才行:“姑娘……”但是无论我怎么叫唤她,她都毫无反应。我给她松了绑,拉着她的手:“叶叶,这段时间你想必吃了不少苦头。既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看过一眼这个世界。和所有的亲人都断了关系……”“我没有亲人!”她突然叫起来,然后强行的翻过身去,背对着我。这句话令我感到吃惊,如果她没有亲人,那么谁会替她付赎金呢?

我实在搞不懂这一点,便道:“这又怎样?我也没有亲人……”但当我下意识地说出这句附和的话时,我就后悔了,因为我这样说会使我们之间的相似性进一步加强,而增进她对于我的依赖感。我考虑了片刻,直接问道:“你到底想不想回去?还想不想看到这个世界了?”她的身子颤抖了起来,我能听见她又开始了抽泣,她最后还是小声地应道:“想。”“好,那就告诉我地址,我送你回去,之后再也……”我掐断了自己的话,我明白自己不能对她说这种有分离意向的话。

果然,她又选择了闭口不言,这回我再也撬不开她的嘴巴了,无论我好说歹说,是威胁还是引诱,都对她失效了。我明白无误,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了,而且大约是由于她所说的“没有亲人”的缘故,面对我这般“不合时宜”的关心和照料,她对我已经产生了不切实际的依赖感,所以根本不会让我从她现在的生活里走开。不过……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她不肯告诉我地址,难道我还不会一家一家地搜吗?我还记得老大是去哪里绑的人,尽管不知道确切的地址,但要找到应该并不困难,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我不想告诉她这一点,只是默默地给她盖上了被子,关上了灯,等她再一次睡着我才离开。我知道自己以后不应该对她这么好了,不应该依着她的喜好给她买吃的,或者喂她吃饭,或者给她读她爱听的故事、陪她聊天、给她讲最近发生的事情……这些善意的做法都不应该继续了,我不应该继续对她施加不符合我绑匪身份的恩惠,以免得她一辈子纠缠着我。

想通了这点,我又在寒风中走出了家门,我得去寻找她的家,早一天找到就能早一天让她摆脱我……然而,在寒风中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眼泪也一行一行地流了下来,我自己为什么又要哭泣呢?难道是因为……是因为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价值?到头来她还是以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绑匪?不!她明明已经对我产生了好感呀!我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