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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的16岁生日还有两周——也就是女孩们以为的我的21岁生日——餐厅租给了一个剧院搞募捐活动。他们第一场准备出演蝴蝶夫人,所以我们也就那样打扮了。客户提出只要女服务员,所以我们就都穿了黑裙子,戴一副铁丝和丝绸做的翅膀。翅膀要用不干胶和乳胶黏上——他妈的,黏的时候真是——还要求我们都要把头发梳理起来,盘到头顶。

我们都认为,这次的服装比以前的牧羊女装或者内战主题的婚礼彩排装要好,那些裙撑堆在公寓的一个角落里实在碍事,我们顺势把那些裙撑做成了圣诞吊灯。因为要装那些鬼翅膀,因此得提早几个小时上班,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烦人的地方,况且裙子还可以继续穿。不过戴着大翅膀上菜还是太扯了,上完主菜,我们就能退回厨房,等着募捐表演结束。我们都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笑,好多人又骂又笑。

领班瑞贝卡叹了口气,坐到凳子上,又把脚抬起来放到旁边的箱子上,她怀孕了,穿不了高跟鞋,自然也就不用装翅膀。她咕哝着说:“这个东西快点出来吧。”

我戴着翅膀挤到凳子后面,帮她按摩僵硬的肩膀和后背。

霍普透过一个小缝偷看外面。“你们觉得那个剧院的老男人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打一炮?”

“他还没那么老,还有你说话注意点儿。”惠特妮回答道。吉利安不准我们上班的时候说有些词,就算是在厨房也不能说,包括“打炮”这个词。

“呵呵,他儿子看起来都比我老,你说他老不老。”

“那你去勾搭他儿子。”

“还是算了吧。倒是很性感,不过怪怪的。”

“他没看你?”

“他看太多了,把我们都看了。他就是不对劲儿,我宁愿视奸老头儿。”

我们聚在厨房里聊天,编排那些客人,到表演中场休息时,我们才出去添酒添食物,上甜点。去主桌的时候,我特别观察了一下霍普说的那老头儿和他儿子,立刻明白了她说的不对劲儿是什么意思。他是帅,肌肉发达,相貌出众,长着一双深棕色的眼睛,一头暗金色头发跟他爸爸的一模一样,倒跟他的小麦色皮肤也很相称。

即便这小麦色看上去有点儿假!

他的外表下面隐藏着很多东西。他看着我们一个个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时候,迷人的微笑下其实露出了残忍的一面。坐他旁边的老爸就只是迷人而已,我们每每为他服务时,他就微微一笑表示感谢。老头儿用两根手指挡住我手腕,拦住了我,不像套近乎,也不像威胁:“文身很可爱嘛,亲爱的。”

我瞥了一眼裙子露出的小缝。几个月前,我们公寓的所有人,连同凯瑟琳,一起出去搞了集体文身,虽然事后觉得很可笑,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干,大概当时大多数人都醉醺醺的,霍普又一直吵着要做,我们就妥协了。文身在我右脚踝的外侧,脚踝骨上面一点,黑线描得挺雅致的。图案是霍普挑的。索菲娅当时还清醒,她不同意蝴蝶图案,觉得太夸张,而且也太常见了,可是霍普非要。只要她想,她就能变身成一只巨型蜜獾;她把这文身叫做部落蝴蝶。一般在工作的时候我们都会用衣服或者化妆品挡住文身,但是因为那晚的主题跟蝴蝶相关,吉利安就说可以不用掩盖。

“谢谢。”我给他的杯子里续了气泡酒。

“你喜欢蝴蝶吗?”

其实不喜欢,可是考虑到他派对的主题,我那么说好像不太好。“蝴蝶挺好看的。”

“是啊,不过美好的事物都很短暂。”他浅绿色的眼睛从我脚踝上的文身开始往上扫视,一直看到我的眼睛。“你身上不止有文身这一处可爱的地方。”

我心里记下要告诉霍普老头儿和他儿子一样变态。“谢谢您,先生。”

“你这么小就来这样的餐厅工作了。”

从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太小了不能做什么事。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却看到他浅色的眼睛里闪过了类似满意的神色。最后,我说:“有些人会比实际年龄成熟一些。”然后马上在心里骂自己。我不能让一个有钱顾客告诉吉利安,说我在年龄上撒了谎。

我再去给他添酒的时候,他没再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跟着我到厨房。

下半场表演开始了,我偷偷溜回员工休息室,从包里拿出卫生棉塞,等我转身要去洗手间的时候,看见老头儿的儿子已站在走廊里。他大概二十五六岁,但单独跟他在小房间里时,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咄咄逼人的老练劲儿。我从未夸过霍普敏锐,不过这次她说对了,这个人确实很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