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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是唯一一个意外死亡的吧?”

她摇了摇头。“不是,从长计议的话就不是。但是艾薇塔……她太甜了,也太天真了,她完全不能理解这件事情的恶处。那些事就算是发生在她身上,对她的影响也不大,她依然那么纯洁。我觉得,她算是我们当中最幸福的一个人,因为她完全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怎样。”

埃迪森冲进来,一只手拖着简易床,刮擦声刺耳,另一只手抱着毯子和薄枕头。他把东西放到靠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喘着气冲搭档说:“刚接到拉米雷兹的电话,那个儿子死了。”

“哪一个?”

这几个字说得轻飘飘的,轻柔但飘忽,还掺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维克多都不确定他是否真听清了她说的话。他看了眼女孩,女孩的眼睛则盯着埃迪森,一直用指甲抠手指上的纱布,直到上面又渗出一朵红花。

埃迪森也同样被震惊了。他扫了一眼维克多,见他耸耸肩,不知所措地回答说:“艾弗里。”

她抱着自己,把头埋在臂弯里。维克多猜她大概是哭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一滴泪。她这种表情从未见过,也无法说清楚是什么表情,但绝不是悲伤。

埃迪森冲维克多做了耐人寻味的表情,但是维克多猜不透女孩究竟在想什么。折磨她的人死了,不是该开心吗?或者,起码该松口气?也许她开心,但掩饰住了,不让这情绪流露。她看起来的的确确是一副认命的样子。

“英纳拉?”

她浅棕色的眼睛扫到了简易床,两只手开始都缩到纱布下面了。“这是让我睡觉的吗?”她无精打采地说。

维克多站起来,示意埃迪森出去。埃迪森没说话,默默把照片、证物袋都收走了,不出一分钟,屋里只剩下维克多和那个他可能永远也看不懂的受伤的孩子。他也不解释,把吱嘎作响的简易床打开,在离门最远的角落放好了床,不管谁进来,女孩的床和门都隔着一个桌子,又把毯子当成床单铺好,把另一张毯子放在床脚,枕头堆在床头。

铺好了床,他蹲到女孩的椅子旁,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背后。“英纳拉,我知道你累了,所以现在你睡觉吧。明早我带早饭给你吃,还有更多问题要问,也许还会给你带来点儿关于其他女孩的新消息。但是,我走之前——”

“一定要今晚问吗?”

“小儿子知道花园的事吗?”

她咬着嘴唇,直到血滴到了下巴上。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了一张纸巾给她,然后走向门口。

“戴斯。”

他一只手还在门上,转身看到她紧闭着双眼,脸上表情痛苦不堪,不知如何描述是好。“你说什么?”

“他叫戴斯,戴斯蒙德。他知道花园里面的事,也知道我们的存在。”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维克多清楚作为特工,他应当利用这个机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乘胜追击。但是他想到如果自己的女儿们痛苦地坐在那里,他是不会再追问的。“技术室里会有人值班,”他轻轻地说,“需要什么,就告诉他们。好好睡吧。”

突然爆出一个破裂般的声音,可能是笑声吧,反正维克多不想听第二遍。

他把身后的门轻轻的“咔哒”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