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第9/13页)

她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声音似乎跟不上她受到的刺激。“嗨。”

“对不起。”

“不……不要,你……你做了对的事。”

“但是我本该早点做的。”他一只手伸出毯子,上面的塑料管在胶布下弯弯曲曲地向皮下的针头输送着药剂。

她动了动想牵起他的手,可还没握住,手指已经攥成了拳头。她盯着他看,嘴唇微张,下唇因为震惊还颤抖着。

他的双眼慢慢闭上了,没再动了。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他还很虚弱,”维克多平静地说。“需要一个很长的恢复期,不过医生说了,他大概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能活下来?”她小声说。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闪,但是没有泪珠滚下来。她紧握着手中的小蓝龙,双手交叉在腹前,一种她不再需要被保护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会被判成共犯的。”她最后说。

“我们决定不了。或许会酌情减刑,但是——”

“但是他六个月之前就该报警的,很快每个人都会知道这一点。”

维克多挠挠头。“我承认,我以为你看到他还活着会安心一点。”

“我是安心了。就是……”

“很复杂?”

她点头。“如果不计较他懦弱造成的后果,还有可能判得轻一些。一个那么小,而且那么晚,可是他最后还是做了对的事,到现在,他要为自己的犹豫而付出代价。也许他本可以勇敢地死,可他将会懦弱地活着。”

“所以不会成真了?”

“真到留下了伤疤。假到一点真的成分也没有。还怎么能继续呢?”

“他很有可能会出庭受审,不管什么形式。你也许要出庭跟他对峙。”

她仍然看着病床上的年轻人,什么也没说。

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英纳拉——”

“英纳拉!”走廊里传来一声女性的喊声。“英纳——对,我看到你的警徽了,你个傲慢的混蛋,那里面的是我的家人!英纳拉!”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门砰地打开,一个中等身高的三十多岁女人出现在门口,红褐色的头发有点褪色了,丸子头松垮垮的快要散下来了。

英纳拉转身想看进来的人,却半路定住,眼睛瞪得滚圆。声音像是从她的喉咙里生生挤出来的。“索菲娅?”

索菲娅冲进房间,英纳拉也冲了过去,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双手都握得发白。她们拥抱着摇啊摇。

那个索菲娅?那个公寓里的妈妈?她是怎么知道英纳拉在这里的?

满脸怒容的埃迪森走进房间,瞪着那个女人。他一把将一本黑色的光面剪贴簿塞到维克多手里,厚厚地贴满了照片。“在他办公室桌子一个锁住的抽屉暗层里找到的。技术人员在找人的时候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事。”

维克多有点不想听,可是没办法这是他的工作。他不再看两个女人,转而看到一张绿色的便利贴在边缘的三分之二处颤颤巍巍地晃着。他打开到那张之前的几页。

一个年轻女子满脸惊吓,眼含泪水地从照片里看向他,弓着腰,手半举着,似乎正想遮住镜头前她裸露的胸脯。旁边的一张照片是从背后照的,露出了刚完成的双翼。下面的一张,还是同样的翅膀,但在一个崭新的展示柜里,翅膀干净利落的边缘在玻璃和无色的树脂中变得模糊了。在空的地方,有两个名字——莉迪亚·安德森在上,西沃恩在下——用有力的男性字体写成,下面还写着“海湾豹纹蝶”,以及相隔四年的日期。

下一页是另一个女孩,再后面的一个女孩有贴图,但只有两张照片。而且只有一个日期。照片上的美人有一头红棕色的秀发,睁着忧郁的棕色眼睛,下面写着——

“索菲娅·麦迪森,”维克托读出来,自己都愣住了。

那个女人抱着英纳拉的肩头看着他。帮他说了下一行的字:“劳拉”。

“怎么——”

“没人会提起蝴蝶逃走的事,如果没人能够逃走的话。”英纳拉埋在索菲娅的头发中小声说,“只是会受很重的伤。”

“逃走是真的。你……你逃走了?”

她们都点了点头。

埃迪森皱起眉头。“技术分析员输入了名字,但是跟晚星的职工表不匹配。他们派人去了餐厅,也看了登记的住户,但她不在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