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第28/28页)
“我希望您集中精力……”
卡米尔看了一眼她的胸牌:“辛西娅小姐。”她父母一定看多了电视连续剧。
“请您集中精力,辛西娅。因为我真的太需要知道……”
她开口:“那个男人在开着的门前转过身,低着头,说可能是他搞错了,但他穿着一件雨披,走路姿势看起来有点僵硬,但也看不出雨披下到底藏了什么……然后他走了楼梯。如果他要逃跑,他应该往楼下走,但他上了楼。这是证据吗?”
卡米尔吸了口气,说:“是的,当然,这就是证据。”
21:30
“她会到的……”
保安部的负责人不喜欢这样。首先,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得重新换衣服。另外,今天晚上还有一场球赛。这是个退役宪兵,神色高傲,肚子很大,连脖子都快没了,性情暴躁,吃牛肉长大的。想查看摄像机的工作必须有许可证,需要法官签字,正式签字。
“电话里,您跟我说过您是有这个签字的……”
“不,”卡米尔确定地说,“我跟您说的是,我会有的。”
“我可不是这样理解的。”
真够倔的。照平常,卡米尔会和他协商,但这一次,他既没有这个想法也没有时间折回去办这个签字。
“您理解的是什么?”他问道。
“好吧,我以为您有嘱……”
“没有,”卡米尔打断他,“我不跟您谈什么嘱托信,我在跟您说一个家伙进了你们的医院,还带着一杆猎枪。您在想什么?他潜入了二楼,想杀死你们的一位病人,您听不懂吗?如果他在路上遇到什么人,他可能还会对着人群开枪,您不理解吗?而且,如果他回来拿机枪扫射,您将是第一个被牵涉进去的!”
不管怎么说,急诊室入口处都是摄像机,不太可能有什么男人,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的话。他也不至于愚蠢到从门口潜入,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话。
另外,在他可能在医院的时间,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卡米尔又确认了一下。保安部负责人双脚来回踱步,喘着粗气,以表示他的不耐烦。卡米尔凑近屏幕,救护车来来往往,还有医疗急救车;一些病人进进出出,受伤的,没有受伤的,走着,或者跑着。没有什么特殊的可以给卡米尔帮助。
他起身离开,又折回,按了按钮,弹出光碟,然后离开。
“您当我是傻瓜吗?”负责人声嘶力竭地吼道,“还有违警通知书?”
卡米尔做了个手势:之后再说吧。
他已经回到了停车场。“如果是我的话,”他环顾四周自言自语,“我就从边上安全出口走。”他不得不戴上他的眼镜凑近那扇门仔细观察。没有撬锁的痕迹。
“如果您要在外面吸烟,谁来替您值班?”
这个问题不得不问。卡米尔回到接待处,他走到大厅尽头,碰巧,就在左边,他发现一条直通安全出口的走廊。
奥菲利亚一笑,露出一排黄牙。
“我们现在请产假都没有人来替班,他们更不会找人来替我们这些想要‘癌症休息’的班!”
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来过?
他回到车里,收到一条消息。
“我是米夏尔(掷地有声的口吻)!不论什么时候,给我回个电话告诉我您的进展。还有,无论如何,明天一大早您第一时间交报告,别忘了。”
卡米尔觉得特别孤独。孤立无援。
23:00
医院的夜不同于一般,即便是安静中都悬着几丝诡秘。在这儿,急诊室的走廊里有来来往往的担架,有忽远忽近的呼喊,还有尖叫声、急匆匆的脚步声和铃声。
安妮终于睡着了,但她睡得很浅,梦里都是枪声、血迹。她感觉她的手下还是莫尼尔长廊的水泥地,还有那雨点似的玻璃碴极度真实地砸在她身上,两侧的玻璃窗纷纷砸落下来,她身后是一阵阵爆炸声。她喘着粗气,带着唇环的小护士犹豫着要不要喊醒她。其实她根本用不着叫她,因为当“电影”结束时,安妮总会突然惊醒,僵直着身子尖叫。在她眼前,男人拉下自己遮脸的风帽,接着是他的大枪托,准备砸向她的颧骨。
在她的睡梦中,安妮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摸着那些针结,她的嘴唇,她的牙齿,牙龈。断裂的牙齿,就像残垣断壁一般。
他想杀了她。
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要杀了她。
[1] 乔托·迪·邦多纳(Giotto di Bondone,约1267年—1337年1月8日),意大利画家与建筑师,被认为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开创者,被誉为“欧洲绘画之父”“西方绘画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