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5/28页)
“普普通通一个劫匪?”卡米尔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是的,我知道,他看起来相当凶残,但是……”
“‘相当’凶残?”
“好吧,警官,您不用每次都重复我的话,并且加上一个问号!您跟我申请警方保护,像是在申请保护一个就要面对上庭指控的同谋犯一样!”
卡米尔想说些什么,但太晚了。
“我给您派个小警员吧。给您两天。”
这个回答卑劣到令人发指。如果不派警员,万一有什么意外,那将是她的责任。而派一个小警员试图来阻止一次武装谋杀,这就像试图用雨衣抵挡一场海啸一样。不过卡米尔觉得分局长还是很有道理的。
“弗莱斯提尔女士对这些男人来说能造成什么威胁呢?范霍文警官?就我所知,她只是碰巧遇上了一场抢劫,又不是恐怖袭击!他们应该知道,他们只是伤了她,但没有杀死她,在我看来,他们应该庆幸才对。”
这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有什么问题呢?
“说到底,您的线人呢,他说了什么?”
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我们到底该如何做决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们已经决定了的事?一些无意识的东西潜入了卡米尔的答案中,看似不可能的回答就这样脱口而出。
“穆禄·法拉乌衣。”
他自己都惊呆了。
像是在坐旋转木马一样,他生理上感觉到眩晕,当他说出刚才的名字时,他的身体就像是一道弧线一般,嗖的一下撞上了墙。
“他现在行动自由吗?”还不等卡米尔回答,“另外,他在里面是做什么的?”
好问题。强盗们都是要有自己的职责的。强盗、毒贩、小偷、伪造者、骗子、敲诈勒索者,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领域里。穆禄·法拉乌衣,他的专长是拉皮条,看他的名字出现在抢劫案里,也有点让人觉得奇怪。
这是卡米尔打过照面的一个人,对于做线人这个角色可能有点太大材小用了。他们时不时会遇到。这家伙有着常人罕见的残暴,通过恐吓获得了自己的地盘,还杀了不少人。他极其精明、歹毒,没有人能抓到他。至少在他被人陷害之前没有人能抓得到他:三十公斤的迷幻药在他车里被发现,还带有他的指纹。这种肮脏的把戏简直无可原谅。他再怎么恳求说他只是用这个袋子去健身房也是徒劳,结果他被送入了牢房,气得想把地球毁了。
“什么?”卡米尔问。
“法拉乌衣!他跟你这事儿有什么牵扯?而且首先,这是你堂哥吧?我不知道……”
“不,这怎么会是我堂哥……事情比这复杂多了,这关系到三方面,您清楚吗?”
“不,我就是不太清楚。”
“我会负责这件事儿的,我再跟您汇报。”
“您……您为这事儿‘负责’?”
“好吧,您不会要重复我说的每个字再加上一个问号吧?”
“您简直气死我了!”
米夏尔对着电话大吼,然后她很快把手放在听筒上,卡米尔听到她说“抱歉,亲爱的”,有点结结巴巴,声音很低。这一下就把卡米尔拉入了旋涡。这个女人也有孩子?几岁呢?女孩吗?听她的这个声音,她难道不是在和一个小女孩说话吗?分局长女士又重新回到谈话中,声音比之前沉闷,但还是可以感觉出她的焦躁不安。从电话那头的喘息声,卡米尔听出来她在换房间。到目前为止,她一直忍着卡米尔,而现在,有些压抑了太久的东西正沸腾着往外冒,在她声音中炸开,但环境不允许她大吼大叫:
“您到底在搞什么玩意儿,警官先生?”
“首先,这不是‘我’搞的玩意儿。对我来说现在也是早晨七点。所以我也想把这件事给您解释清楚,但您得给我时间……”
“警官先生……(静默)我不知道您在做什么,我也不理解您所做的。(声音中不再有焦躁,分局长女士像是突然转变了话题似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今晚就要您的报告,我说清楚了吗?”
“没问题。”
天气很凉爽,然而卡米尔浑身却被汗水浸透了。非常特殊的汗,热汗冷汗交杂在一起,流过卡米尔的后背,这种感觉只有在他拼命找着伊琳娜,而她还是死于非命的那天才有过。那天,他头晕眼花,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比任何人都好了……不,他甚至都没有工夫去想。他的所作所为就像他是唯一一个能拯救伊琳娜的人,而他却错了:当他找到她的时候,伊琳娜已经死了。
今天轮到安妮了?
有人说,对于同一个男人,离开他的女人们总会以同一种方式离开。这正是他所害怕的。
8:00
那些土耳其人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沉甸甸的两大袋子珠宝。即便收赃人能带上道,它们还是可以再轻些,但是无所谓了。一切进展顺利,如果我运气好一点,我还希望再多搞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