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谜团(第2/3页)

我现在身处在异国的一个大城市里——那个城市的居民和我都是同种族的,只是在语言和习俗上稍有差别,然而准确地说,到底这些区别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我对他们的感觉是模糊不清的。我经过了许多街区,有些建筑是木头的,宽敞高大,颇具现代感,有些建筑矮小黑暗,道路迂回曲折,房子夹杂在古怪的山墙之间。许多老房子悬挂着用石块和木头精心制作的装饰物,几乎都要碰到我的头了。

我试图寻找曾经见过的人,然而意识到在找到之后要认得出他们才行。我的寻查访问并不是无目标性和偶然的,它有明确的方式。我毫不犹豫地从一条街转到另一条街,穿梭于错综复杂的迷宫之中,完全没有一点害怕迷路的担心。

现在我在一幢低矮、普通的石头房子前面停住了脚步,它看起来像是比较高级的工匠的住所。没有打声招呼,我就进去了。这间房子,显得很空敞,只在一扇小小的钻石形的窗格玻璃旁点了一盏灯,也只有二名居住者:一名男子和一名妇女。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侵扰,在梦里的典雅行为,完全表现为飘忽自然的。他们并未交谈,只是分开地坐着,不忙碌与不高兴的那么一幅场景。

这名妇女很年轻,也稍显丰腴,有着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透出一种古典的美丽,我对她的印象是极度鲜明和清晰的,但事实上一个人在梦里一般是难以将一个人的脸部看得很清楚的。在她的肩上披着一块苏格兰高地人所用的那种呢绒披肩。那个男人的年纪要大一些,脸色灰暗,更为可怕的是,他的脸看起来几乎是邪恶不堪的,因为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太阳穴一直延伸到唇边长胡子的地方。总之,我遇到的这一男一女看起来必定是一对夫妻。

紧接下来发生的事,我记得不太清楚了,都充满了迷惑和前后矛盾之处,我想这是我意识的微光留下的记忆。似乎有两幅画面,我的梦里和我周围的现实环境,都已混为一体了,一个重叠着另一个,直到都逐渐地消失和褪色。我很明白自己在一所荒废的小屋里保持着清醒,完全平静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我愚蠢的担心已经离我而去了,睁开眼睛,我看见了炉火,并未完全燃尽。于是我重振精神拿起一根小木棒把炉火重新燃起。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我可能只睡了几分钟,但这平淡的梦多少给我一种奇异的感觉,使我不再昏昏欲睡了。过了一会儿,我起身,把余火聚拢到一堆,点燃了烟斗,开始有条不紊地考虑我所梦见的景象。

回想起来,这个城市应该是爱丁堡,我曾去过那里,所以如果这个梦是一个回忆的话,它就是我对那座城市景象的回忆与描述。这种想法影响着我,但似乎在我的脑海里有某种东西坚持要背叛这种意愿。“好吧!”我大声说道,非常地放松,“麦卡吉的人应该是从爱丁堡到达这里的。”

这时,不管是这些叙述的实质,还是构想它的事实,都至少让我惊讶。它似乎是完全自然的,以至于我应该知道我所梦见的故事名字和它的一点历史。但是它的荒唐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大声地笑起来,敲了一下烟斗倒出里面的灰烬,再次伸展躯体躺在那张用大树枝和草叶做成的床上,直视着即将熄灭的火焰,不再去多想任何梦和任何周围的事物。突然余火猛地下坠了一会儿,然后,往上弹跳了一下,似乎燃尽了,最终在空气中熄灭了。我的四周,是绝对的黑暗。

那一刻,即火焰的微光即将在我眼前消逝之前,有一个笨重的死亡般的声响在我耳边响起,就像什么重物摔到了地板上,在我躺着的下方摇晃、震动着。我一跃而起保持成坐的姿势,伸出手去摸我的枪,以为是某头野兽从敞开的窗户跳了进来。当房子脆弱的框架还在吱吱摇晃的时候,我又听见了一种爆裂式的声音,地板上的脚步声、抽打声,混成一片,然后似乎从我触手可见的地方传来了妇女的可怖的尖叫声。这是我所听到的所能想像到的最恐怖的声音,它使我彻底地失去了勇气,这一刻我什么也感觉不到,除了恐怖!幸运的是,我的手现在又摸到了武器,这种熟悉的触摸感使我得到了重塑。我迅速站起来,尽力用眼睛去洞穿这黑暗。强烈的声音中止了,但我又听见了更加可怕的声音,在很长的一段间歇时间之后,传来的是某种虚弱的、断断续续的某种生命面临死亡发出的喘息声。

当我的双眼逐渐习惯了炭火那暗淡朦胧的微芒时,我首先看见的是门和窗户模模糊糊的形状,看起来比墙壁更黑。然后,墙壁和地板的区别变得很难辨认,最后我只能感觉到地板从一边到另一边。从一个角落到另一个角落的无限的广阔。什么也看不见了,寂静保持着它的完整与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