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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功的秘密有三个:把基督教传入监狱的使命、广泛的社会关系以及非凡的记忆力。在他的鼎盛时期——一九六五年到一九七五年之间——他几乎可以安排任何事情:从一起谋杀到一公斤的海洛因;从地方议会的优惠待遇(至少能出席一个场合)到主教的职位。

他成功的秘诀是懂得克制,我觉得。他从来不会追求不确定的高额利润,而是信奉小富即安、安全第一。对于那几个和他有直接接触的人来说,他最多就是电话那头的一个声音。大部分人是通过我和另外一个人和他取得联系的。在某些场合,尽管他的客户了解他的宗教能力,却没有意识到,他给他们提供了远不止于此的物质享受。你明白吗,他需要做的就是让买家和卖家接上头,反之亦然。然后他就收取佣金,简单得很。

我负责他的一部分业务,一个叫迈克尔·艾洛依修斯·李的人负责另一部分。我的工作主要是应付那些富有的外行人——享有声望和地位的人士偶尔发觉需要有人帮助自己打破法律规条。李则和惯犯们打交道,这些人或者面临竞争对手的威胁,或者难以交付某些货物。我和李几乎没有直接接触,只是通过那位“教士”来交流。他会提供我们必要的名字、电话号码、地址等。

教士信任我们——很简单,他掌握着可以毁掉我们的信息。不过公平地讲,他是个慷慨的雇主。

这份秘密职业给他带来了可观的收入,但他的花销非常谨慎,连他妻子都没有发现除了津贴——或者你们把它叫成别的什么——之外,他还有自己的一份小小收入。我想他资助了几家宠物慈善基金(比起人,他更愿意选择动物),拥有几幅不错的十八世纪版画和一个完美的酒窖。剩余的财产他用来投资珠宝——我相信主要是切割钻石。他把它们保存在罗辛顿巴克莱银行的保险箱里。

偶尔有那么几次,我和他一起去罗辛顿(李从来没去过那里)。向别人介绍我的身份时,他说我是他的一个远房表亲,做股票经纪的(很合适,这是一个模糊的职业)。弗农·琼斯很乐于把我介绍给当地的大人物。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由此我们就说到了他的另一个与这件事有直接关系的特点:他很恶毒。不是那种粗鲁的恶毒,而是讲究技巧,做事拐弯抹角。我能想象,他小时候过马路,肯定不会一脚跺死可怜的昆虫,而是慢慢地,把它们的小腿儿一个一个揪下来,或者把它们淹死在一勺蜂蜜里。当他认为自己没有必要表现得很和蔼的时候,他对人类也是如此。我坚信,他妻子是一点一点死去的,死在由他辛辛苦苦一手创建的那个小小的家庭地狱里。我和李不值得他做出这种牺牲。有时候我会琢磨,如果他不是神职人员,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人呢?他知道我和李水火不容,这一点正中他的下怀,他可以对我们俩分别控制。他很享受这种紧张的状态,但是他太聪明了,不会让这种紧张感达到令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这是他活着的时候的事。不过很显然,他感觉死了以后就没有必要顾虑那么多了。他死后,我去罗辛顿参加他的葬礼。我跟他的律师和银行经理聊了聊,这两个人都来到那个市立公园一般的墓地,向他最后一次致敬。葬礼结束后,大家去了当地的一家酒店。也许他们本不该公开谈论已故客户的事,毕竟他们认为我和死者有一定的血缘关系。他们还为我难过,因为弗农·琼斯死前写了一份遗嘱,把所有的财产留给了皇家防止虐待动物协会。对此,我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喝完三杯威士忌后,那个银行经理说,弗农·琼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圣诞节过后就把保险箱里的东西全部转移走了。那个律师也插话道,教士这个人有怪癖。依我看来,这句话轻描淡写地概括了他的一生,可以做他的墓志铭。他还说自己答应要在葬礼这天替他寄出两封信。不难发现,一封信是写给我的,另一封是写给李的。

那封信是第二天早上送到的。信封里只装着一份复印件,你也有的那份,还有一张弗农·琼斯的名片。写在名片背面的内容才是关键。他用潦草的笔迹写了一段话——《马太福音》7:7: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

我很清楚,你可能觉得这件事越来越荒谬了。请再忍耐我一会儿吧。你明白吗,我相信我正确地诠释了他的想法。他给我的那两样东西,同时也是两条线索。通过这两条线索,我就可以找到他藏匿的珠宝。我还相信,他也把类似的、但是不同的线索交给了李。他并不在意把那些钻石留给谁,他想留下的是纠纷。很难向外人解释其中的究竟,不过,你必须明白两点:一是弗农·琼斯的恶意,二是他有破解密码的嗜好。首先,他知道我和李关系紧张,于是,一想到能在死后强化我们之间的敌意,并在坟墓里操控这两个人,就会令他情绪高涨。他既然告诉了我,我毫不怀疑他也告诉了李。那些石头价值六位数!这为两个人开展竞争提供了一个多么好、多么重要的动机啊!此外,他玩智力游戏上瘾,喜欢迂回地寻找解决办法。他是那种先玩填字游戏,再看报纸头条的人。他还是一个狂热的解码爱好者和密码分析家。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年,他最大的野心是解密出自罗杰·培根[2]之手的伏尼契手稿[3]。此外,他还对中世纪手稿感兴趣,而且他知道,事实上,我和李都没有破解谜题的天赋。你明白事情会朝哪个方向发展了吧?他给我们俩设置了一道难题,用一笔钱做奖金,把线索分别放在两个人手上。他很清楚,我们俩绝对不会联手,因为其中一个人会不可避免地试图欺骗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