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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确定的是,总有一个人会得到那笔奖金。这个教士残忍、恶毒、狡诈,但是,说句公道话,他也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也就是玩填字游戏的人遵守的准则:如果你提出一个问题,就一定有一个答案,否则就不公平。

我们谈谈现在的事吧。今天晚上,有人跟着我回到酒店。我觉得自己很蠢,当我明白弗农·琼斯的想法时,没有采取更激进的做法,只是从布朗酒店搬到了布里斯托尔酒店。习惯导致粗心。李手下有一个人监视我的窗口。毫无疑问,还有更多的人在监视,李的人手总是很充足。可惜的是,今天晚上我必须出去——一件很紧急的小事,遗漏此事将令我在财务上陷入极端的困境。李早晚会想办法扣留我或者杀死我。很可能是后者。他会认为总体来说这么做更有成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会掂量一个死去的竞争者(也就是对他过去生活的微妙插曲了如指掌的危险人物),和一个有可能在他的胁迫下提供帮助的人,哪一个对他更有利。此外,他这种人认为,只有杀死某个人或者自己单干才会安心。他也可能会失败,我还没到不堪一击的时候。但有时我觉得干这行我实在有点老了。

好了,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在读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死了。而你,如果你愿意,随你的意,可以代替我迅速富裕起来。和李相比,你有更多的优势:你是外人,李不知道你的存在;在头脑上你可能比他的装备更精良——你的背景更接近弗农·琼斯。当然,这要取决于你。不过,看在上帝的分上,请不要冒险。李不是傻子,也不是一个神经兮兮的人。我的忠告是,如果遇到他,你就撤退,不要给他时间对你产生怀疑。

我必须把这封信封起来交给酒店的人。我竟然写了这么长的一封信,感觉好像是在写遗嘱——你当然不想漏掉任何东西,原因显而易见。

最后再说一点:如果我是你,看完这封信就把它烧掉。我知道这个做法很笨,可是信中的内容不应该被不适当的人看到。

如果你读了这封信,我向你致以诚挚的歉意。

詹姆斯·汉伯里

杜戈尔把信扔在地上。他读得口干舌燥。他喝了一大口已经温了的茶水,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安静的房间几乎暗了下来,他发现最后两页字已经看不清了,可是又不想开灯。公共汽车隆隆地驶过楼下的芬奇利路,间或还有高峰时间的喇叭发出痛苦的鸣叫。真奇怪,伦敦本应该像往常那样清空自己。

阿曼达站起身,拧开台灯,拉上窗帘。窗帘旧了,颜色也退了,棉绒布料呈现出一种宁静的蓝色。杜戈尔看着它们。

“他好像有点生气。”阿曼达语调轻快地说,“里面装了多少钱?”

他们开始数钱,每个人拿了半沓。杜戈尔很爱做这件事,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是别人的。汉伯里答应给他一千一百英镑,实际上,他几乎多给了一千。

“麻烦的是,”阿曼达若有所思地嘟囔着,“两千英镑可不是恶作剧,能一笑了之。没人开得起这么昂贵的玩笑。”

“哦,这不是玩笑。”杜戈尔厉声道。阿曼达惊讶地看着他,他赶忙道歉。这封信搞得他心烦意乱,读信的过程也很痛苦。但是,他不想把自己的感觉告诉阿曼达,因为她会说这种感觉很愚蠢。相反,杜戈尔说,甘波和汉伯里的死不是一场喜剧。更有可能的是,要么汉伯里疯了(不管他是死是活),要么他不光死了,还说出了真相。阿曼达说“是”的时候,他开始仔细核对目前的几个选项。他可能是对的,但阿曼达希望他的语气不要那么傲慢。

“我认为他说的是实话。”她继续慢慢悠悠地说,“我的意思是说,没有人会这么丧失理智。或者至少不会用那种方式。”

杜戈尔表示同意,他正在努力忽略她批评他傲慢这件事,结果算是成功了吧。这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他稍微喝几杯酒,享受音节从嘴里溢出来的感觉时,她就会这么说。或许他是有点傲慢。他的思绪回到眼前的问题上,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杀死汉伯里的人是不是已经注意到他了?不管那个凶手是李,还是他的某个雇员。阿曼达的回答是否定的,她的口气表明,他们俩的想法截然不同。如果有人看到他和汉伯里在一起,那李早就和他联系了。毫无疑问,她是对的,杜戈尔想,但是他希望阿曼达的语气里能流露出一丝担忧。

“那我们怎么办?”她说。杜戈尔很感激她用了“我们”这个词。他看着她,心想,兴奋之情令她的面容如此鲜亮。让他忧心忡忡的事情,竟把她变得如此美丽。

“要么花掉这笔钱,忘记汉伯里,要么——去一趟罗辛顿,我觉得,这是唯一可做的事情。整件事都指向那里,不是吗?手稿、弗农·琼斯和汉伯里的来信。我们可以在那儿度个周末——四处瞧瞧,看看他过去住在什么地方。没准能撞上大运……如果我们得到那些该死的东西,都不知道卖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