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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娜是不是让你们在这儿等了很久?真不好意思。刚才我在花园里,你们也看到了。不是做园艺,而是往后门上钉钉子。新年前夜,我们当地有个十几岁的小混混开着摩托车撞在门上了。他们也不是想故意搞破坏——我认为,其中一个人是在向他的同伴们炫耀,于是把自己假装成某个邪恶的人。莉娜,别当着大家的面啃大拇指。亲爱的,你去把罗利放进来,我把它留在花园里了,好让它在肥料堆里找点东西吃。好了,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

穆恩斯太太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把抓着她衣角的莉娜轻轻拉开,又把她往后花园的方向推。

“哦。我们是梅西夫妇。我叫威廉,她是阿曼达。我们要在十字钥匙旅馆住一两个晚上。我们正在考虑做一个有关罗辛顿的电视纪录片。我是一个自由撰稿人,那家旅馆的里瓦拜德夫人建议我们来见您。希望没有给您造成什么不便。”

“哦,没有,我已经把门修好了,至少我希望是这样。也许我们真的需要一扇新门了,可是这取决于负责大教堂维修的人,而那有点像种橡树,也许你一辈子也看不到结果。不过,还是请进来吧。想喝咖啡吗?我刚要喝咖啡。”

喝咖啡这个主意不错。杜戈尔差点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来这儿了。穆恩斯太太领着他们穿过一个镶了嵌板的小厅,然后走进一个客厅,从落地窗望出去就是花园。穆恩斯太太把他们留在那里,还拿走了他们的外套。

这是一个很舒适的房间。家具选择得当——无论是摆在墙角的安妮女王书桌,还是壁炉两边的内嵌式书架。杜戈尔和阿曼达坐在和他们的身体轮廓相符的沙发上。墙上挂着几幅维多利亚风格的水彩画,据杜戈尔推断,主要是罗辛顿的风景。房间里似乎很安静。

客厅的石板地上有爪子发出的嗒嗒声。门轻轻地开了,一只上了年纪的黑色西班牙猎犬出现在他们面前。杜戈尔和阿曼达在它的耳朵后面挠了几下,它也依次闻了闻他们。显然,它认为客套已经结束了,于是在空壁炉前缓缓坐了下来。接着,它朝着没有生火的壁炉眨了眨眼睛,眼神里带着责备。

阿曼达低声说:“这一定是弗农·琼斯的狗——”可是,她的话被端着咖啡进来的穆恩斯太太打断了。

“我想你们已经见到罗利了吧。太有教养了,是不是?可能它前世是个十八世纪的伯爵。”

“很可爱。”阿曼达说,“它多大了?”杜戈尔认为狗这个话题比天气还安全。

“八岁多了。年龄似乎让他看起来更庄重了。唯一能让他放松一点的是莉娜。实际上,我们才养了他一个来月。”

“哦,是啊。”杜戈尔抓住良机,“里瓦拜德夫人提起过这只狗,说它原来的主人是弗农·琼斯教士。”罗利把放在爪子上的头微微抬高了一点。“昨天晚上,我们读了他写的大教堂导游书,事实上,里瓦拜德夫人告诉我,他最近去世了。她建议我们来拜访您。我们不只是对历史感兴趣,还想对罗辛顿的总体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最好详细告诉我你们想做什么。”穆恩斯太太平静地说,“咖啡怎么样?”

他们喝的是黑咖啡,因为穆恩斯太太说她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要用牛奶和糖来破坏一杯完美的咖啡。杜戈尔和阿曼达解释了制作纪录片背后的想法。穆恩斯太太问了一些尖锐的问题。她可和里瓦拜德夫人不一样,你不能对她含糊其辞。最后,他们呈现出来的形象是这个行业里的新手。杜戈尔只承认那个传统佃农早餐麦片的广告是他写的,广告中一个身穿格呢褶裙的苏格兰高地人对着一碗燕麦背诵彭斯[3]的诗句,背景是洛蒙德湖[4]。

“您知道,就是那种东西,”他用这段话结束了这次谈话,“以教堂城市为背景,将简化了的文化、思乡之情和适应现代压力的过程结合在一起。如果能找一个桂冠诗人介绍这个节目就好了。拍一下雅各宾主任教士的墓地,再配上中央大街报刊亭里售卖的女性杂志的镜头。一小段历史、许多漂亮的图片,加上对现今潮流煞有介事的反思。”

有那么一刻,杜戈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表现得过于轻浮,是不是对听者的个性产生了误判。可是一抹淘气的笑容从穆恩斯太太的脸上一闪而过。

“这个主意好像能赚大钱。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可以做什么……你好像已经对一切了如指掌了。”

“这个——”杜戈尔的话音被门铃声打断。

“哦,上帝。”穆恩斯太太说,“请原谅。”

[1]约三米六。

[2]飞地指在某个地理区划境内有一块隶属于他地的区域。根据地区与国家之间的相对关系,飞地又可以分为“外飞地”(Exclave)与“内飞地”(Enclave)两种概念。这里是比喻用法,原文用的是内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