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2/7页)
李济运赶到学校,听有个女人在叫骂:“当官的儿子怎么了?哪怕他是省长儿子呢!”李济运猜到这叫骂同自己有关,朝这声音走去就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是位姓张的女老师,李济运认得。张校长见了李济运,站起来同他握手。果然见儿子站在里头,低着头踢地板。原来歌儿真带了蜈蚣到学校,咬了同桌的女同学。那骂着嚷着的就是女同学的妈妈。李济运忙赔小心,问孩子怎么样了。那女人说:“不到医院打针去了?还在这里等死?”
“蜈蚣在这里,我拿开水烫死了。”张校长指着一个铁茶叶罐子。
李济运伸过头去看,罐子里浮着十几条蜈蚣,心里不由得麻腻。他回头对那女人说:“真对不住!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哪里弄来这东西。孩子我会批评教育,您家孩子医疗费我们承担,看您还有什么想法尽管提。”
“我提什么?我还靠女儿性命赚钱?弄不好要死人的!”
张校长出来解围,说:“学生我们会教育的,再说哪家孩子不有调皮的时候呢?您呢请消消气。我们学校也有责任,向您道歉!”
“我半天生意都没做了!我女儿中了毒,肯定是要补营养的。”那女的说。
李济运说:“您说得在理!我俩打个商量吧!”
女人横了一眼,说:“你怕我没见过钱?”
张校长说:“大姐,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您得说呀?莫怪我说得直,您的意思就是要钱,嘴上又不准人家说钱!”
“说钱就说钱,你怕我不敢说?拿一千块钱吧。”女人说。
张校长很吃惊:“你太离谱了吧?你摆半天摊子能赚多少钱?你孩子去打一针也就几十块!”
女人说:“那我不要钱,明天捉条蜈蚣来,咬他一口算了!”
李济运知道是碰了个泼妇,就拉开包点了一千块钱,说:“您数数吧!”
女人啪地扯过钱去,丢下一句话:“要包我女儿没事!”
张校长望着这女人走了,却不便当着歌儿说她,就望着李济运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没起到调解作用。”
李济运笑笑,说:“孩子被咬了嘛,可以理解。”
张校长严肃地望着歌儿,说:“李歌同学,你现在当着校长和你爸爸的面说说,蜈蚣是哪里来的?”
歌儿仍是踢着地板,头也不抬,话也不说。李济运说:“歌儿,张校长问你,没听见?”
张校长说:“他们班主任有课,交给了我。我问过很多遍了,这孩子就是不说话。”
“张校长,还有几节课?”李济运说,“不如我先带他回去,明天让他交检讨过来。”
李济运已打发车子走了,不能让儿子同他坐车回家。父子俩一路也说不上话,歌儿只是低着脑袋跟在后面。李济运让儿子先回家,他还得去去办公室。正忙得一团乱麻,他不敢早早地就回去了。
李济运晚上还得去医院,歌儿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李济运进去说:“歌儿,爸爸不骂你,想同你好好谈谈。你哪来的蜈蚣?”
“自己养的。”歌儿说。
“你养蜈蚣干什么?”
“喜欢。”
李济运说:“蜈蚣有毒,很危险你不知道?”
歌儿说:“你又不懂。”
李济运说:“没听谁说养蜈蚣当宠物啊,你也太出格了。”
“养狗你未必同意?”
“大院里不准养狗。”
“又没有说不准养蜈蚣!”
“歌儿你别同我讲歪道理!”
“我哪讲歪道理?不要再说了,反正蜈蚣被张校长全部烫死了。”
歌儿最后答应写检讨,李济运就去医院了。他没有告诉舒瑾赔了那么多钱,怕她去找那女人吵架。那女人也真是讨厌。
第二天晚饭时,李济运仍是在梅园宾馆陪客人。舒瑾还在医院,歌儿独自在家。李济运给儿子留了条子,告诉他会带盒饭回去。没想到他正给客人敬酒,歌儿哭着打了电话来,说家里来了坏人。李济运问儿子是什么人。儿子说是同学的爸爸妈妈,同学的爸爸还带着刀。李济运听得脑袋发蒙,问同学的爸妈怎么是坏人呢?歌儿只知道哭,喊爸爸你快回来。席上的人听出李济运家里有事,叫他快回去看看。李济运只得道了歉,叫上车飞快地赶回去。
人还在一楼,就听得楼上吵闹。往楼上跑时,听得朱芝的声音:“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果然有人带着刀上门来了!李济运尽量让自己镇静,想着遇事应如何处置。没来得及想清楚,人已到家门口了。门是敞开着的,他一眼就认出那个女人。她就是歌儿同学的妈妈,昨天让他赔了一千块钱的那个人。有个男人手里提着杀猪刀,肯定就是这女人的丈夫。
女人见了李济运,拍手跺脚的:“好啊,你回来得正好!你砸了我的摊子,我家没有饭吃了,问你家讨口饭吃。你家老婆倒好啊,进屋就吓人,说我犯法!抓我去坐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