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第4/8页)
车走了十几分钟,李济运才看清开车的是刘卫,便道:“哦,是刘卫,辛苦了。”
周应龙说:“李主任没说详情,我就把刑侦股、治案股都叫上了。”
屋子已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都是被爆炸声惊醒的村民。四奶奶见了李济运,哭喊着上来:“哪个这么毒啊,要取我和你老爸性命!我床是挨墙放的!我是平时烧香烧得好,今天晚上同你爸睡到楼上去了,不然就炸死了!”
警察吆喝着让村民闪开,叫他们别破坏了现场。村民们像受惊的鸭子,哄地往后退去。有人被踩了脚,大声笑骂,像过节似的。人闪开了,就见墙上炸开一个洞。两层楼的房子,炸坏的只是一楼东头一堵墙。李济运随警察进去看看,见床已炸得断裂,满屋子的碎砖头、木板和碎玻璃。心脏不由得嘭嘭地跳,心想爸妈要是睡在床上,肯定断气炸死了。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有些呛人。阳台和屋内的灯都亮着,各种飞虫在光亮中飞舞。周应龙听了听刑警队长意见,再同李济运说:“李主任,我们先把现场保护起来,天亮之后再作勘查,晚上看不出名堂。老人家没事就好,我们先问问情况。”
李济运点点头,耳朵却在听村民议论。
“肯定是外面人干的,村里熟人熟事的谁会干?”
“谁知道?人心隔肚皮!”
“在外面做官,讲不清!”
“抓到肯定判无期,人家是县里大官!”
“吓死我了,我以为是打雷哩!”
“你神经啊,这季节哪有雷!”
“我听见有人哭才起来的,以为死人了!”
李济运领着周应龙和几位警察上了二楼,见老爸坐在房里抽烟。屋外吵吵嚷嚷,就像不关老头儿的事。李济运给舒瑾打了电话,告诉她没多大事,放心睡觉。周应龙先问了两位老人好,再说:“老人家,我们想了解一下情况。”
四爷只点点头,四奶奶开腔了:“我同他爹都是睡在一楼的,这几天纱窗叫老鼠咬了个洞,屋里蚊子多,就睡到楼上来了。今年天气怪,都快到冬天了,蚊子还咬人。硬是我香烧得好,菩萨保佑,要不还有人?床都成那个样子,人比床还经事?”
周应龙问:“阿姨,听到一点动静吗?”
四奶奶说:“下半夜了,人都睡死了,哪听见?”
周应龙又问:“您老人家猜得出有谁吗?”
四奶奶说:“我们家世世代代是善人,平日同人家脸都没红过,不会得罪哪个。我想不到哪个这么毒!”
周应龙问:“你们两位老人家平日同谁吵过架吗?”
四奶奶说:“哪有?我是从来不同人家论长论短的!”
周应龙说:“您二老是有福气的人,儿女争气有出息。您二老平日在家怎么过?”
李济运让周应龙问去,自己出去看看房子。他去了二楼东头,仔细查看墙面,没有发现裂纹。房子建得结实,只是炸坏了楼下那堵墙。他突然感觉脚下喳喳地响,低头看看,满地碎玻璃。原来二楼窗户的玻璃也震碎了。他在阳台上假装东看西看,用心却全在楼下。留在楼下的警察想驱散看热闹的村民,他却想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仔细听听说不定会有蛛丝马迹。李济运隐约听得有人说:“爱揽闲事,得罪人都不知道!”他想再听听,却是一片嘈杂。
李济运看看时间,快五点钟了。他去叫了周应龙,说:“应龙,你在这里安排一下,我得赶到县里去,上午有个会。”
周应龙说:“李主任您忙去,我留在这里。”
李济运说:“应龙你也不用守在这里,回去休息一下吧。”
周应龙摇头道:“李主任您莫管,我安排好了再说。”
这时,听得喇叭声,李济运望望楼下,又一辆小车开来了。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扛着摄像机,原来是刘艳和余尚飞。李济运火气直往喉咙口蹿。可他不想显得没涵养,强忍火气轻声对周应龙说:“别让他们拍!”
周应龙飞快冲到楼下,大声吼道:“艳子,谁叫你们来的?不准拍!”
刘艳说:“我们接到新闻线索,马上就赶来了。”
周应龙虎着眼睛:“你们不要学外国的狗仔队,你们要讲新闻纪律!回去吧,不准拍!回去也不准说!有谣言出去,我找你麻烦,我下你的岗!”
刘艳笑嘻嘻地给自己下台阶,说:“报告周局长,您老人家不让拍,我们就不拍!”
周应龙脸色仍是严肃,说出的话却是玩笑了:“小刘你拍马屁都不会拍,还拍新闻!我就是老人家了?”
刘艳笑道:“报告最最年轻的周局长,艳子闪了!”
李济运安慰了两位老人,说:“我上午要开会。周局长他们都是专家,爸爸妈妈放心!只要人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