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县委书记患疾患穷 牛头岭械斗出命案(第6/13页)

黄小娜自认从没有起过二心,她也不希望郝国光怀疑自己。她试图从郝国光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郝国光的脸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她问:“为什么不让你老婆知道?”

郝国光说:“女人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知道得越少越好。”

黄小娜说:“我也是女人哎,过分!”

郝国光一把揽过她,说:“你不一样,在生意场上,你比很多男人都聪明。”

……

郝国光没有对黄小娜说实话。刁月华是见识短,这话不假;但郝国光担心的不是这个。该刁月华知道的,刁月华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即使现在想撇开她,未必是件容易的事情——不,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郝国光绝对不会容忍刁月华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

郝国光真正担心的,是怕刁月华和刁富贵合起伙来,在背后捣鬼。他无意中发现,刁月华和刁富贵最近有些鬼鬼祟祟的,好像在谋划什么事情。凭直觉,这姐弟俩十有八九在动歪脑筋——郝国光在官场和生意场上,摔打滚爬了大半辈子,他的直觉,向来比较准确。

自从刁月华和周伯明被自己捉奸在床之后,夫妻两个基本上就形同陌路了,只是表面上,还维系着夫妻的名分。儿子和女儿有时候打电话回来,他俩还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这个说了那个说,换着跟孩子们聊。女儿在省城,打来电话的频率多一些;儿子在加拿大,电话就相对少一些。十年前,郝国光不顾刁月华的一再反对,把儿子送去了加拿大。刁月华哭过、闹过,说把儿子送那么远,十年八年的都见不上。郝国光就骂她头发长、见识短。郝国光比谁都清楚,别看自己现在挺风光,官场上得意,生意场上更得意,但共产党的事情谁说得清楚,说不定哪天翻船了,总不能把儿子也牵扯进来吧?他不像周伯明那么傻,自己当官,也拼命把儿子往这条道上拽。周伯明的做法,是很危险的。在中国当官,不是什么好职业,只不过,奔仕途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条捷径——有什么行业,能比当官更快、更好地得到回报呢?没有,至少目前还没有。儿子的外语差,加拿大华人多,不至于像盲流一样。他给儿子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买了别墅和车,还给相中了一位加拿大籍的华人姑娘。但这小子,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以后,就一脚把对方踹了;公司也不知道怎么经营的,反正年年亏钱。但这些,郝国光都不在乎,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经商的料,之所以给他注册公司,只是让他有个事干,别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他知道,官有当到头的一天,煤有挖完的一天,必要的时刻,儿子和加拿大的公司,就是他们夫妻俩最后的退守之地。

但让郝国光生气的是,刁富贵明摆着是混蛋,刁月华还偏偏护着他、宠着他,不光这样,有时候还跟刁富贵一起瞎折腾。他劝过刁月华,让她趁早去加拿大陪儿子,省得这小子在外面天大地大的不学好。刁月华不听,说什么是自己嫌她碍眼,碍着他找狐狸精了。看看,就这见识?自己再怎么花哨,刁月华始终是儿子的母亲、闺女的娘,这一点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他们夫妻,已经有血缘关系把他们紧紧地捆在一起了,还闹腾个什么劲?这傻女人,死脑筋不说,还敢犯浑,把野男人带到家里来?

生气归生气,这层窗户纸还不能完全捅破,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俩的夫妻关系,还必须小心维持着。

刁月华动不动犯浑,郝国光就提高了十二分小心。他安排人私下里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刁富贵极力撺掇自己的姐姐,拿出钱来竞购蓟原酒业公司。

蓟原酒业公司的改制,郝国光曾经动过心,毕竟白酒属于可再生产业,而煤炭,不可再生资源,总有没得挖的一天。但他有些犹豫。他担心两个方面:一是蓟原的天空,究竟还能属于他郝国光多长时间;二呢,古人说得好,隔行不取利,自己只会喝酒,不会造酒,一旦把酒厂买到手,能不能经营得住,还很难说——刘东福那个人,别看头发掉得没几根了,做酒厂做得贼好,精明着呢。

没想到,刁富贵竟然打起蓟原酒业的主意了。刁富贵游说自己姐姐的理由竟然是:煤矿上挣得钱再多,都是老郝家的;只要刁月华拿出私房钱来,把蓟原酒业买到手,就是老刁家世世代代的产业。更让郝国光没想到的是,刁月华竟然动心了,背着他积极为竞购酒厂做准备。

郝国光哭笑不得。他想,刁月华要是有黄小娜一半的聪明就好了,不,有黄小娜1/3的聪明就成。可惜,刁月华简直笨到了家。她也不想想,作为郝国光的妻子,她自己是郝家人还是刁家人,难道都分不清楚?再说了,即使她想为娘家的这个弟弟置办一份产业,那也得看他是不是那块料啊。当初,刁月华一哭二闹,郝国光不胜其烦,才把牛头岭的煤矿交给刁富贵经营,给了他一个总经理的头衔,但要不是他郝国光罩着,刁富贵早都把天戳了几个窟窿了。话又说回来,如果刁月华铁了心要扶持弟弟刁富贵,那也没有必要背着自己吧,私房钱,刁月华哪来的私房钱,还都不是他郝国光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