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门卫的爸爸 第八章(第6/16页)

“对了,”我说。“但是今晚别捣蛋。”除了跟那个拿着锤子的家伙。

我从包里拿出一枚Payday牌糖果(为了拿到糖果,我不得不拨开手枪),递了过去。她打开纸袋,我把糖丢了进去。我只是街上的行人,不久前刚被犯罪困扰的镇上的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但我在爸爸和女儿的脸上看到同样的孩子般的信任。

糖果里涂上迷幻药的日子很久以后才出现——就像“包装如有破损,请勿食用”这几个字一样。

爸爸又悄悄地说了什么。

“谢谢,先生!”安妮特说。

“不用谢。”我朝爸爸使了个眼色。“祝你们今晚过得愉快!”

“她明天很可能会肚子痛,”爸爸说,但是面带笑容。“快点儿,南瓜。”

“我是安妮特!”她说。

“对不起,对不起。快点儿,安妮特。”父亲朝我笑了,脱下自己的帽子,然后走开,继续寻找战利品。

我继续走向202号,步子不快。若不是嘴唇干涩,我肯定吹起了口哨。我在人行道上冒险四处张望了一下。我看到一些“不给糖就捣蛋的人”

在街道的另一边,但根本没人注意我。太棒了。

我轻快地走上车行道。一走到房子后面,我放松地长舒一口气,好像气流是从脚跟上来的。我找好后院远处右边的角落,安全地躲在车库和树篱中间。至少我认为很安全。

我朝邓宁的后院看去。自行车不见了。玩具多数还在——一款儿童弓,一些箭头带吸盘的箭,一只棒球棒,把手用胶带裹着,一个绿色的呼啦圈——但菊花牌气枪不见了。哈里把它拿进去了。

他打算出去玩“不给糖就捣蛋”扮演布法罗·鲍勃的时候带着。

图加取笑过他了吗?他的妈妈是否已经说了“你要是想带就带上吧,反正不是真枪”?如果没有,他们会这样做的。他们的台词已经赫然写在纸上。我的胃一阵绞痛,这一次不是因为已经蔓延了二十四小时的细菌,而是由于真正认识到——那种你肚子里感觉到的——一切终于来临了。这真要发生了。事实上,已经在发生了。演出开始了。

我看了一眼手表。我感觉自己已经离开教堂停车场有一个小时了,但实际上现在只有五点四十五。邓宁家里,家人会坐下来吃晚餐……我知道孩子们,小点儿的孩子们应该很激动,根本吃不下什么。埃伦应该已经穿上她的夏秋·冬春公主的装束。她很可能从学校一回到家就穿上了,肯定缠着妈妈给她身上涂上彩色颜料。

我坐下来,背靠车库后墙,在包里翻了翻,掏出一块糖。我拿起来,想起了可怜的老J·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77]。我没有什么不同,尽管我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敢吃这块塘。但另一方面,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左右,我有很多事要做,现在我的胃轱辘轱辘地响着。

他妈的!我想,打开了糖果。味道很棒——甜甜的,咸咸的,很有嚼头。我两口就吞下一大半。

我正准备把剩下的塞进嘴里(我心想,上帝啊,我为什么没有带上三明治和可乐呢),左眼眼角突然看见有东西在动。我开始转身,同时把手伸进袋子掏枪,但为时已晚。一件冰冷尖利的东西抵住我的左边太阳穴。

“把手从袋子里拿出来。”

我马上听出了声音。“希望笑着亲吻猪,”当我问他或者他的朋友认不认识一个姓邓宁的人时,这个人曾经这样回答。他说过德里有很多邓宁,我不久后也验证了这一事实,但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我要找的是哪一个,不是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刀尖抵得更深了,我感到一滴血从我的脸上淌下来。血在冰冷的皮肤上感觉很温暖。甚至发烫。

“把手拿出来,朋友。我想我知道里面是什么,要是你的手不空着拿出来,你的万圣节礼物就会是十八英寸长的日本钢刀。这东西可锋利得很。

我会直接从你脑袋另一侧捅出来。”

我把手从袋子里拿出来——空着手——转身看着没有穿背带裤的人。他的头发蓬乱地盖住耳朵和前额,油油的,纠缠在一起。深色的眼睛在苍白、粗短的脸上游移。我感到一阵惊慌,近乎绝望。近乎……但不是完全绝望。即使他杀了我,我又想,即使他杀了我。

“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糖果,”我温和地说。“你要是想吃一个的话,图尔考特先生,说一声就行了。我给你拿一个。”

在我够到袋子之前,他一把抓了过去。他用的是没有拿武器的那只手,武器是一把刺刀。我不知道是不是日本刺刀,但那把刀在朦胧的暮色中发出闪光。我相信,非常锋利。

他翻了翻,拿出我的警用手枪。“什么都没有,只有糖果,啊?这看起来不像是糖果,安伯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