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3/54页)
“你感觉好点了吗?”她说。
“嗯。”他直了直身子说。他半笑着,像猫头鹰一样扭了扭脖子:“嗯,谢谢。开始感觉好点了。那些冷盘有点不对劲。”
“对。”
他没有认出她。这在情理之中,已经十年了,可能发生了许多事情。帕特里夏应该继续把派对上的所有人都看一遍。赶紧走,别试图搞什么让人不舒服的狗屁重逢。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劳伦斯?”
“对,”他耸耸肩,然后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帕特里夏?”
“对。”
“哦,太神奇了。很高兴,呃,再次见到你。你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之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劳伦斯摆弄着一张方形餐巾纸,“所以,你最近又违反了什么物理定律吗?”
“哈哈,不,不算是,”帕特里夏必须在这场对话要她的命之前结束它,“不管怎样,很高兴再次碰到你。”
“对,”劳伦斯四处看了看,“我应该把你介绍给我的女朋友塞拉菲娜。她刚才还在这儿的。你别走。我去,呃,找她一下。”
劳伦斯转身扎入人群中,找他的女朋友去了。帕特里夏想离开这里,但又觉得自己已经答应了劳伦斯不会去别处。她被困在了这里,就像被困在一块石头中一样不能动弹。几分钟过去了,劳伦斯还没有回来,帕特里夏越来越急躁了。
为什么她会认为跟劳伦斯打招呼是个好主意呢?这只会让她想起青春期许多奇怪、痛苦的回忆,还差点迷失了自己,而且她此刻的生活似乎也不需要更多尴尬。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无往不胜,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刚刚“拯救”了这场UFO派对,但现在她觉得心里酸酸的,甚至有点抑郁。感谢上帝,帕特里夏并不是天生的狂躁抑郁症,但艾提斯利迷宫的大部分指示都涉及将这两种状态严格区分,或者在同一时间不能兼容这两种心理状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教你故意两极化。那段时间大家都过得很艰难,谁也不会因为最终与戴安西娅那样的人混在一起感到惊讶。但帕特里夏努力不去想戴安西娅。
她的情绪崩溃得超快。管他有没有答应,她必须得离开这儿了。
“嘿!”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了帕特里夏面前。他穿着一件滑稽的马甲,上面印着紫色的鸢尾花,还有一根表链,外加蓬松的白袖子。宽大的鬓角和齐肩的头发勾勒出他的脸,下巴轮廓很漂亮,脸上挂着随和的笑容。“你是帕特里夏,对吧?我听说你非直接地改善了刚才那难听的dubthrash音乐。我叫凯文。”
她听不太出他说话的口音是哪里——有点英美混合的意思。可能偏英国。他跟她握手的时候,动作很轻,完全包住她的手,但又不轻佻。她看得出他是个动物爱好者,有宠物,而且还不止一只。
凯文和帕特里夏聊音乐,聊“鸡尾酒派对”和“热舞派对”的不可兼容性(因为一块地面要么做舞池,要么与浅玻璃杯复杂地交融,不可能同时兼得:地面并不是可以无限划分或绝对通用的)。
劳伦斯带着一个纤弱可爱的红头发女孩过来了,她的下巴尖尖的,戴着一条亮闪闪的丝巾。“这是塞拉菲娜。她的工作是情感机器人。”劳伦斯说。“这是帕特里夏,”他告诉塞拉菲娜,“我初中时的朋友。她救过我的命。”
听到自己被那样描述,帕特里夏把Cosmo酒一口喷了出来。“她救过我的命”——显然,在劳伦斯看来,这就是她曾经归结为一句话的那段轶事。
“我一直没有谢谢你。”劳伦斯说。随后,塞拉菲娜优雅地握住帕特里夏的手,说很高兴认识她,帕特里夏不得不把凯文介绍给他们俩。凯文笑着点点头。他个子比劳伦斯高,而且能装下两个塞拉菲娜。
劳伦斯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帕特里夏,然后又含糊地说了吃午饭的事。
劳伦斯和塞拉菲娜走开后,帕特里夏对凯文说:“我并没有真的救他的命。他刚才说得太夸张了。”
凯文耸耸肩,带得他的表链叮叮作响。“那是他的命。在这种事情上,大家有权利保留自己的个人观点。”
* * *
就在帕特里夏从包里拿出钥匙时,一辆雷克萨斯停在了她的公寓楼前。此刻是凌晨三点,不知为何,川岛已经知道了帕特里夏回家的准确时间。他像往常一样穿着定制的黑西装,戴一条黑色的薄领带,一块熨平的鲜红色手帕,即使在这炎热的深夜,手帕仍然显出一抹夺目的色彩。他下了车,笑着朝帕特里夏打个招呼,好像很高兴俩人这样偶然邂逅。川岛是帕特里夏认识的法力最强的魔法师之一,但所有遇到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一名避险基金经理。除了外面漂亮的一圈,他的黑头发剪得很短,而且他一脸正相,让大家都很愿意相信他,即使是在被他哄骗掏出几百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