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19/26页)
“伊泽贝尔,不要。不要那样做。快点取消,求你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此刻就坐在完全摧毁方案的驾驶舱里,和米尔顿一起,”伊泽贝尔说,“在教会街上,离那家书店只有一条街。我等到最后一刻才给你打电话,就是不想让你干涉我们。”
劳伦斯听到米尔顿在后面跟伊泽贝尔说了什么,并且明确听到T.D.S.驾驶舱的扬声器里正大声放着“Terraplane Blues(《布鲁斯民谣》)”。
“你们不能那样做,”劳伦斯说,“你们只会——”
“我们知道你正跟袭击丹佛的五个人中的一个约会,”伊泽贝尔说,“我们从犹他州一家加油站的监控录像里认出了你的女朋友,他们中途在那里加过油。我努力不让你掺和进来,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妥协了。所以求你了,别管我们。如果你出现在这里,我不敢保证不会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你。”
“伊泽贝尔,求你听我说。”但她已经挂了电话。
* * *
劳伦斯躺在地上呻吟,血从他的额头涌出,那是他撞到伊泽贝尔咖啡桌的地方。帕特里夏蹲在他身上迅速舔着他的伤口,并为只能采取这种快速而不是更优雅的方式道歉。
血止住了。劳伦斯的头感觉好多了。他的下面忍不住硬了起来。帕特里夏向后靠了靠让劳伦斯坐起来,有一会儿,俩人面对着面,帕特里夏低头看到他的大腿上部,红着脸,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他有种感觉,这一刻他们之间所有的路都可以打开,但他接下来要告诉她的话却会把这些路全都封死。他只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对伊泽贝尔的事保密,因为告诉帕特里夏就意味着背叛伊泽贝尔和米尔顿。但如果不告诉帕特里夏,那就是稍微更大一点的背叛,他也更不太可能原谅自己。虽然他曾经咬牙切齿地恨过帕特里夏和她的朋友们,但无法看着她的脸却不告诉她这些。他意识到他要做的是一个重大的人生决定,随后他便决定了。
劳伦斯说完第三句话的时候,帕特里夏站了起来。一阵黑色碎步疾风似的掠过,胳膊肘朝外,脖子上青筋暴起,她动得很快,却哪儿也去不了。有一瞬间,他以为她要愤怒地把自己摇碎,随后才意识到又发生了一次地震,这次比第一次要厉害得多。如果劳伦斯不是已经倒了,可能还会再摔倒一次,这一次,所有没固定住的东西都飞了起来。地震停了一下,然后又开始了,比之前更凶。好像他们正在一个电钻里。天花板裂了,地板也掀了起来。
没错。聚焦反重力光束。地震危险区。不然,你以为还能是什么。
伊泽贝尔需要置办些新东西了,还有新房子。不过,地震对于帕特里夏来说似乎没什么影响。她是唯一的固定点,其他东西全都像进了搅拌机。待地震终于停下后,她看起来非常平静。“我训练了八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她对劳伦斯说,“我会结束这一切的。你应该待在这里。很高兴我最后一次来找你谈话。再见了,劳伦斯。”之后,她便冲出了前门。
劳伦斯有些生气地拼命在后面追着她。“我要跟你一起去,”他说,“你需要我帮你去说服他们。刚发生了两次大地震,你要怎么到教会街?你现在能飞吗?我觉得不能。我知道哪里有摩托车,我们可以借用一下。听着,我的朋友这样做,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他们真的是疯了,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时间越久,这种事情在双方累积得就越多,直到我们被‘天灭’。”
“是‘天启’,”帕特里夏说,“摩托车在哪儿?”
伊泽贝尔塌掉的房子附近的杜松树上全是鸟,所有的鸟都在使劲叫。这种叫声劳伦斯之前曾听过几次,有时只是随机的,有时是在巨大的骚乱过后。几十只鸟聚到一起,使劲地大声叫着。不过这一次,刚刚镇定下来的帕特里夏似乎又被吓到了。他问她那些鸟在说什么,她说就是它们最近一直在说的那句话:太迟了。天哪,即使是对于劳伦斯来说,这些鸟听起来也是怒气冲冲的。它们应该心怀感激,至少还有棵树可以让它们站在上面。
BMW摩托车仍然停在伊泽贝尔的邻居加文之前停的地方,就在小屋里,而小屋的钥匙和备用点火钥匙都藏在同一个牧神石像下。帕特里夏开车,劳伦斯坐在后面,戴着唯一的头盔。大部分时间他都闭着眼睛,因为帕特里夏把车开得像摩托车特技演员埃维尔·克尼维尔,而路上崎岖不平,全是裂缝、工匠风格的房子上掉下来的三角墙、坏了的汽车、尸体,还有一辆侧翻的婴儿车。劳伦斯能闻到烟味、煤气泄漏的酸味,以及腐烂的肉味。他们越过陡峭的山顶,落在一条冒烟的沟渠里,强烈的冲击差点把劳伦斯的盆骨撞到胸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