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5/26页)
“呃,”就是这样,罗伯塔最终还是疯了,“好。我,呃,会告诉她的。”
“很好。现在把我那该死的玉米给我吧。”德雷克说。
从那之后,德雷克再也没有跟罗伯塔说过话——至少没说过英语——但她们确实有点算是朋友了。罗伯塔学会了如何解读德雷克的情绪,知道什么时候该给这只第一母鸡让地儿。她知道其他人什么时候惹德雷克生气了,然后她会代表德雷克骂他。最后,罗伯塔终于找到了一个她可以取悦的权威人物,并且不会因此而讨厌自己。
她试着联系帕特里夏,但她那位妹妹的手机似乎永久关机了,而且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几个星期后,罗伯塔梦到自己被一座巨大的金属雕像追赶,雕像手里挥舞着一辆公交车那么长的大刀。她跑下一座绿油油的小山,随后脚下一滑,一头扎进了灌木丛里。罗伯塔闭着眼睛尖叫,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那座雕像竟然是帕特里夏。
“嘿,伯特,”巨型钢铁帕特里夏像个喇叭似的说,“抱歉突然闯到你梦里来。我得到了一个朋友的帮助,他可以进入别人梦里。代价是我要帮他洗车。不管怎样,我想确认你没事。我正在把没做完的事都做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帕特里夏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这个问题。
“有没做完的事很酷,”罗伯塔直起身来,用两只手分开灌木丛,伸出脖子抬头看着摩天大楼似的妹妹说,“有没做完的事说明你还活着。如果一个人死的时候还有一大堆没做完的事,那他就赢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阳光被帕特里夏挡在了身后,所以只能看到她的轮廓。她穿着山一样的牛仔裤,腰带扣看起来像是那座可怕雕像方形正面的艺术装饰。
“上帝啊,翠西。你从来都没有理解过我。别表现得好像有多大关联似的,”对着这个想象中的帕特里夏,罗伯塔可以说出一些她永远都不会对她妹妹真人说的话,“在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你和我一样疯狂。但你总是非要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如果你总是想做殉道者的话,那就永远都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
帕特里夏转身踢着身后的山,草皮在罗伯塔头顶飞溅。“我费了这么大劲来看你,你却只想骂我,”她说,“混蛋。”
罗伯塔还没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话已经脱口而出了:“别犯浑,不然我告诉妈妈。”随后,她听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感觉泄了气。
帕特里夏缩小了。一眨眼的工夫,俩人就一般大了。帕特里夏像是被人在肚子上揍了一圈,罗伯塔也是。
“嘿,”罗伯塔说,“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是他们最喜欢的女儿。即使是在他们折磨你、夸奖我的时候。他们最爱的依然是你。”
帕特里夏伸手摸摸罗伯塔的脸,手掌先贴过来。“这绝对不是真的,”她说,“嘿,我不能在你梦里待太久了,现在信号已经不好了。不过,你很安全,对吧?你找了个很安全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因为我听到好多人在吵架。”
“对,”罗伯塔说,“我现在在世界上最无聊的社区,就在阿什维尔附近的山里。我现在养鸡,而且对它们特别好。哦,说到这个,有只母鸡想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大概意思就是,你太糟糕了,把一切都搞砸了。现在想亡羊补牢已经晚了。”
帕特里夏整个人僵了一下,脸上也像是戴了一层面具,看上去像是又要变回雕像。帕特里夏断断续续地呼了一口气。
“告诉那只鸟,”她说,“让它归队吧。”
罗伯塔醒了。
2.
虫洞发生器在浓烟中升起后,劳伦斯又回归了自己的生活。诺伊谷山顶上的房子现在被他一个人占了,因为伊泽贝尔被米尔顿派去做什么神秘差事了。劳伦斯的大部分朋友都已经去了西多尼亚——罗德·伯奇把一个钻井平台和邮轮绑在一起,变成了北太平洋上的一个独立国家。劳伦斯收到来自燃烧炉账户的神秘邮件,告诉他令人兴奋的事情正在发生。他们有许多发现。他们在制定计划。“来西多尼亚吧,”安雅在一封邮件中催促道,“我们还是要拯救世界。”
劳伦斯感觉自己好像是同时戒了咖啡因和烟。他一晚上要醒好几次,浑身出汗,甚至会大声哭泣,都是在睡梦中。他并不是说一下子忘了之前的一切都是怎样的,然后又想起来,然后感觉自己的心再次碎了一地——那就太简单了。相反的,他一直都记得。他会有种挫败感,然后再叠加悲痛和凄苦——之后,他会想起真实情况到底有多糟糕,然后又感觉更糟,大脑也更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