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到来的日子(第28/75页)
“看看你那张脸啊,”母亲继续说道,“那样地苍白,真吓人,还有你的眼睛,一直在闪……给你开门时我都吓坏了。台阶上的你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的目光缓缓地转移到外衣的口袋里,看到那里面的东西还在。她可能并没有发现。
“我到柴克斯黑尔去了,你可能知道吧?”我说道。
“亲爱的,昨晚上我收到了一封信。”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靠近我,将托盘放在我的腿上,随后轻吻着我的头发。我们的距离刚刚好,她的脸颊正好碰到我的头发,我们就保持这种姿势静止了几秒钟。
我把托盘从她的手中接过来。
“妈妈,不要碰我的衣服。”看到母亲向我的衣服走过去,我着急地大声喊道,“我的衣服很干净。”随后,妈妈转身走开,我激动地说着,“天哪!就差一点点!妈妈!我知道,一点点……我亲爱的妈妈!噢,好了,请您不要管我!”于是,母亲像一个顺从的仆人一般,离开了我的房间。
这个世界和我一样,都是在粗暴地利用着这种顺从!
那天早上,我的怒气似乎不见了,经过了悲痛之后,我学会了坚强,我似乎具备了钢铁一般坚强的意志。一切都消失了,爱,恨,以及恐惧。我只是感到自己的母亲非常可怜,她将要独自承受即将到来的一切。
我一边思考,一边缓慢地吃着早餐。现在我的手上只有五个先令,我要怎样找到那个叫夏弗姆伯里的地方呢。该怎么才能获得到达那里的希望呢?
接下来我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我精心挑选了一件衣服,领口部位的磨损最少。我认真地刮了脸,随后走到公共图书馆。我要到那里查找一份地图。
我查到夏弗姆伯里位于埃塞克斯海岸,距离克莱顿有很远的距离。
我又来到火车站,照着列车时刻表抄录了一些内容。我还特地向一位行李员打听夏弗姆伯里,但是他也不是非常熟悉。但是我得到了售票处工作人员的帮助。费尽心机之后,我终于获得了想要知道的一切信息。
后来我又来到了街上,我发现地上洒满了煤屑。至少我要弄到两磅钱才可以。
我又回到了公共图书馆,走进阅览室,认真思索这个问题。我的思路突然被一个新的情况打断。因为早晨的新闻,人们似乎都骚动起来了。屋子里充满了一种很怪异的气氛。比起往常,人多了许多,而且很多人都在讲话。
刹那间我有点无所适从,不过马上又想明白了,原来是战争,没错!我们与德国人的战争。
听说,北海正在进行着一场海战。不过,管他呢,我才不在乎!我又想起自己的事情来。
我想到了帕洛德,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找他谈谈,并且从他那里借点钱。我开始考虑这件事情有多大可能性。
之后我又想到一个办法,卖掉点什么东西,或者拿去典当,可是这招根本不切实际。我那件冬天穿的外套虽然是新的,但是根本不值钱。我的手表也卖不了几个先令。或许将这两件东西卖到的钱加在一起还有点希望。
我的心情变得矛盾起来,我想起了妈妈的小储藏箱,那是她平时取租金时用的。每次去那里她都是无声无息,生怕被别人发现。而且我知道它总是被妈妈锁在卧室的茶叶箱里。我知道想要妈妈主动给我钱根本不可能。虽然我总是说服自己,所有琐碎的事情与爱与死这个问题比起来都显得不值一提,但是,每当我想到那个茶叶箱子,令人苦恼的疑虑与不安总是困扰着我。难道真的想不出其他方法了吗?或许在向她祈求之前能够想到其他办法。也可能得到的钱会比我需要的还多呢。
人生中第一次想到那些生活无忧的人们的孩子却没有生气,我告诉自己,“他们这些人永远没有机会在当铺里耍一回帅了。而我这次肯定有办法应付过去的。”
时间过得非常快,可我却没有因此而兴奋。帕洛德经常跟我说,稳重就是最好的快捷。我的计划是将一切七七八八的事情都算计好,然后瞄准长远的目标,然后像一枚射出的子弹一般,直捣黄龙。
我走在回家吃午饭的路上,站在一家典当行门前踌躇了很久。最后我做出决定,先将我的手表典当出去,等我找到外套之后再作打算。
吃午饭的时候我一句话都没说,脑子里全是自己的计划。
我们的午饭是土豆饼,土豆是主要的材料,同时还有一些白菜末和咸肉末做搭配。
午饭之后,我将外套穿在身上,走出了家门。此时的母亲正在忙着洗碗,站在洗碗池前不停地唠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