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父死手足断(第2/6页)
小吉操一口中原土语,对众人团团一揖,嗓门洪亮地道:“晏老前辈要去龙门?中!只要车好,顶多三天,就可打个来回。”这后生有人缘,一时众人都打心眼里对他有好感。
晏云孝问:“小吉兄弟,去龙门的路好走吗?”
“不好走,要一天的工夫才到得了。”宁致远一听,道:“晏伯伯,不如明天一早再走吧。现在已过未时正刻,今天是赶不到龙门了。”
“赶不到怕什么?离龙门二十里处有个平顶坡,平顶坡镇上,义来客店的束老板是俺的拜把子兄弟,今晚吃饭打尖就在他那儿,明早再接着走,准定吃午饭前就能到龙门。少掌门、晏老前辈,你们看俺这样办,可中?”众人一听,都道:“这样走好,不用急慌慌地赶路,时辰上也赶趟。”
晏天良笑道:“小吉兄弟,我们到了龙门,恐怕要呆上个两三天的。”
“中!莫说才两三天,就是两三年也没妨碍。晏老前辈,爽性俺们就在龙门呆足五天再回来,可中?”
晏云孝笑了:“中!这样时辰上就很宽裕了,老美!”笑声中,三人与众人作揖道别,登上四海会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出洛阳城南门而去。宁致远和晏家兄妹则留在城里,一边静候晏天良父子访友归来,一边继续打听赵长安的踪迹。
晏天良走后的次日一早,底下弟子报上来一条讯息,说是距洛阳城西约一百五十里的渑池,来了一群达官贵人——东京口音,鲜衣怒马、仪从煊赫,排场十足。那些仆从、侍卫簇拥着的那个人,白袍金冠,自称本宫。渑池县衙的衙役听那些随侍的下人唤他“殿下”,且这位殿下美貌无比,让所有见到他的人,无不当即目瞪口呆、魂飞天外。
宁致远等人听了,不胜之喜:看来,赵长安现正在渑池!于是,宁致远带了二十几个会中的得力好手,又备了健马轻车,载上晏荷影,驰马赶往渑池。
时近正午,众人到了个小镇,镇中小饭馆生意清淡,一下来了这么多客人,老板、伙计均忙得脚不沾地。酒菜才上桌,还没动筷,就听来路上一阵疾骤的马蹄声响,还有个嘶哑的声音喊:“少掌门、章堂主,是你们吗……你们在里面吗?”众人回头,见一匹黄膘健马,裹着一团黄尘,疾风般卷了过来。
马到饭馆前,不待勒停,已从鞍上滚下一个人来,踉踉跄跄,直往里冲:“少……少掌门,章堂主……不好了!”章有光皱眉,一步迎上去,抓住来人双臂,沉声道:“老何,莫慌,什么事?慢慢讲!”
章有光面容虽平静,心中却暗暗吃惊:来人名何承国,向来老成持重,是以分会每次若遇有要事,众人倾巢外出之时,均让他留守。十几年来,他经手的大事险情何止上百,还从未出过一点儿差错,何以今天却成了这么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只见他满头、满脸、满身都是厚厚的黄尘,汗出如浆,只为了赶路,竟是都来不及擦拭,把张脸弄得一片狼藉,而口中则像在拉风箱,大声喘息,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宁致远递过来一碗水,何承国接过碗一仰脖子,一碗水灌下去,定了定神,这才道:“少掌门、章堂主、晏四侠、晏五侠,晏老前辈和晏二侠出事了。”一听此言,晏荷影失声惊呼,堂中的二十多人面上尽皆变色。
宁致远急问:“出了什么事?晏老前辈和晏二侠现在哪里?”
何承国咽了口唾沫,方细说端详。今早众人走后不久,守洛阳城南门的把总廖四喜手下的一名兵丁登门,说奉廖头的令来找宁致远等人,有急事相告。何承国招呼了他,询问究竟。
那兵丁说,今天绝早,一队卫兵按例巡逻,在南门外二里的落羊凹,发现了一个汉子,快死了,全身上下全都是血,也全都是伤。卫兵把人抬了回来,廖四喜忙找了个郎中来救治。汉子醒过来后说了声他是四海会的,姓吉,有要命的事找会中的少掌或是晏四侠。话没说完,就又晕了过去。
听到这儿,众人都吃了一惊:“小吉兄弟?受伤的是小吉兄弟?”
何承国叹了一声:“廖头见事情紧急,赶紧派人来通报。属下连忙和那个兵丁赶到南门。”说到这儿,连连摇头,悲愤难抑,“进门一看,才看第一眼,属下根本就认不出来那个人……那个人是小吉兄弟,甚至,就连那躺在床板上的,是不是一个人,属下都拿不准!小吉兄弟的一条左腿全没了,左臂也快和肩膀分开了。他的左脸,只有……只有小半拉还挂在额头上。眼珠子,”何承国一指自己左耳部,“吊……吊在了这儿。他身上,到处都是刀伤和剑伤。最惨的是,他的十根手指,全少了指尖的那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