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当年此处定三分(第28/30页)

上官梦庭大怒欲狂,猛地张开贝齿,便朝那人的手臂咬落,这一咬当真威力,直咬得那人手臂出血。孟谭狂怒咆哮,随即举起了铁棒,便朝那人的脑门敲去,那「河野洋雄」裂嘴笑了,便将梦庭推了过去,让她用脑袋挡未婚夫的杀招。

「小心!」崔轩亮见这棍来势太猛,恐怕孟谭收手不及,忙将他推了开来,但听「啪」地大响,木屐狠狠扫出,趁着一瞬之势,孟谭竟又挨了重重一记耳光,登使他的脸颊高高肿起,竟在脸上留下了一道清楚鞋印。

东瀛武士有所谓「斩弃御免之权」,意思便是百姓若对他无礼,他轻则可用木屐掌嘴,重则可拔刀杀人而无须受审,这便是武士特有的权柄。看得出来,他要在上官梦庭的面前羞辱她的丈夫,唯独如此,他才能一口气征服两个人。

河野洋雄笑了一笑,他的手慢慢游移,好似要触到上官梦庭的身上,这也是武士的另一个特权,强者的特权。

孟谭双眼湿红,泪水在眼眶滚来滚去,那上官梦庭也在低声啜泣:「爹爹,救我……救我……」河野洋雄笑道:「支那人,想不想妻子让河野党玩弄?」孟谭忍泪道:「不……不要……」河野洋雄抛来了一条绳索,指着崔轩亮,呵呵笑道:「绑住你的朋友,救你的女人。」崔轩亮大惊失色,孟谭也是浑身颤抖:「你……你要我绑住他?」河野洋雄嘿嘿一笑,道:「是,我要你记得,今晚让你出卖廉耻的男人,名叫河野洋……」「雄」字未出,猛听砰地一声,一条身影快捷无伦,已然抄起了地下木屐,便在河野洋雄的脸上重重打了一记耳光。

这一抽用尽了毕生气力,真打得河野洋雄脸颊肿得天高,瞬息间由红转紫、由紫变青,那上官梦庭则给那人一把扯过,推到崔轩亮的怀里去了。

「混蛋。」那人朝地下吐了口痰,道:「烟岛第一打架高手在此。遇上了我,算你们不运气。」众人大喜过望,急急来看,只见那人眯着两条小眼缝,满脸执拗神气,却正是那「小方」出手来了。

仗义多从屠狗辈,这小方连刀也没带,连武功也不曾学,仗着眼力快、胆子大,竟在剎那间赌命一搏,竟在东瀛武士的脸上狠抽了一记。

河野洋雄的脸颊肿起,浮出了文字,小方打量着那人的面颊,沈吟读道:「城下町……大介屋……你的木屐是在那儿买的吗?」四下哄堂大笑,上官梦庭欢容掩嘴、崔轩亮捧腹大笑,连孟谭也忘了适才的屈辱,只管笑得泪眼渗出。

屋角传来咳地一声,那斗笠男子双手抱胸,说了几句东瀛话。河野洋雄伸手按住刀柄,看独脚一只木屐,却也不脱下来,只一拐一拐行向前来,猛听「刷」地一声,武士刀已然迎空亮出。

河野洋雄要杀人了,其余武士并未随同出手,因为这场灾祸是他自己挑起的,他必须独力解决。若不然,他便得切腹自尽,完成武士的责任。

对方杀气腾腾,小方却不显得害怕,只管走上前去,竟要与那人放对了。崔轩亮大吃一惊,他曾与小方对过一掌,晓得此人并无武功底子,忙道:「小哥,千万别和他打,这人……这人很厉害的……」那小方眯着双眼,附耳道:「你们听好了,等会儿我号令一下,你带着你那两个朋友,赶紧去找掩蔽。」崔轩亮讶道:「找掩蔽?什么意思?」小方道:「你别管,反正我这辈子打架还没输过。你看着便是了。」双方相距五步,一持木屐、一持日本刀,彼此渐渐靠近。那河野洋雄神色兴奋之至,只提着杀人凶刀,慢慢朝小方走近。

这不是开玩笑的,看这河野洋雄自称「生试七胴」,即使椰子硬壳也能捏破,依此腕力指力,出刀之势必也雄烈,可小方却是个寻常人,想他不过气力大些,胆子大些,日常善于搬货,却要怎么应付国之武士?

侠士与武士,一个双手空空、独来独往,一个以举国财力喂养,双方强弱可说悬殊之至,但见两人越走越近,五步、四步、三步……小方猛地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便把手中木屐狠狠抛出,河野洋雄目露喜色,「八嘎」一声怒吼,武士刀便已横斩而出。

刷地一声,太刀砍出,似连天空也给切断了,小方拼出吃奶气力,狠命向旁一纵,听得一声闷哼,小方跌到了地下,那木屐却飞到了对街,撞破了二楼窗扉。

这一扔根本毫无准头,主人翁更已摔倒在地,这一跤摔得奇重,半晌爬不起。

河野洋雄冷冷一笑,他穿着单脚木屐,一拐一拐来到小方背后,嘴角带着诡异喜悦,慢慢提起了日本刀,正要朝他身上刺入,崔轩亮大惊失色,还不知该不该上前去救,却听小方狂喊道:「大家趴下了!」崔轩亮抱住了梦庭、孟谭,三人死命望桌下去钻,便于此时,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一个影子飞了过来,直直踹上了河野洋雄的胸口,听得喀啦啦一阵乱响,这人的肋骨竟给踢断了,随即身子飞出了两丈远近,砰地一声,重重撞上了照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