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机隐现(第8/11页)

四顾无人,平惑几口将燕窝粥喝下肚去,抹去嘴边的粥痕:“怎么没什么味道?”小弦大有同感,连连点头,闲来无话,便昂头挺胸。将今日出外的见闻向平惑细细道来,顺便温习了一下从吴戏言那里学来的几句俚语,至于老人在城墙上对他讲的一番话,自然不会说出来。

平惑听小弦在赌场中连胜三局,惊得大睁双眼:“这话你可千万不要对公子说,公子最忌下人赌博,前个月花匠老李就是因此被辞退了。”小弦笑道:“你当我是小赌鬼么……”却见平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中略有些不快,“听我的故事你竟然想睡觉,我不讲了。”平惑甩甩头:“奇怪,怎么突然困得厉害。好小弦,你继续讲啊。”

小弦再说几句,刚刚说到鬼失惊紧追老人,正是最精彩的时候,却见平惑睡眼朦胧,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心头有气:“不说了,你去睡吧。”平惑拍拍额头,实在支持不住:“好弟弟不要生气,姐姐明天再来听。”

小弦哼了一声,自己脱衣躺在床上,背对平惑给她个不理不睬。平惑又说几句好话,方才摇摇晃晃地走了。

小弦躺在床上,心潮起伏。正如宫涤尘所言,他虽然终于打听出了林青所说的那句话,的确是徒乱心神,全无益处,又猜想明将军的意图,百思不解。再想到那神秘老人的一番话,难道吴戏言真是瞧出自己以后会有什么惊人的成就,所以才故意约定二十年后给他万分之一财产的条件,而老人亦正是因此才特意来见自己的么?愚大师说自己是明将军的命中宿敌,难道自己会如泰亲王一般,成为明将军的朝中政敌?可是,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连他自己都没有一点把握,其他人又如何得知?更何况,算起来,二十年后明将军都已是七十高龄的老人了……正想得头疼,忽觉室内一阵轻风拂过,灯光下一条人影映在墙上,正缓缓朝自己走来。小弦一惊,转过身来,却是乱云公子郭暮寒。

乱云公子脸色乍变,旋即恢复正常:“小弦还没睡啊,我来看看你。”小弦不疑有他:“公子好,我一时睡不着,正好你陪我说说话。”乱云公子笑道:“你今日可算是大出风头,不过明天可不许再乱跑了。”小弦连连点头:“明天我去磨性斋读书。”乱云公子欣然道:“正该如此。明日我在磨性斋中等你,也好磨一磨你的顽皮。”他上前亲热地揪揪小弦的鼻子,“你还未睡,平惑怎么不陪你,这小丫头偷懒,定要数落她两句。”

小弦忙道:“不管平惑姐姐的事,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才让她先回去的。”乱云公子道:“燕窝粥喝了么?”小弦不敢说是给平惑喝了,夸张地拍拍肚皮:“我喝了两大碗,好饱啊!”乱云公子大笑道:“吃饱了就好好睡觉,不许胡思乱想。”他又陪小弦说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早,小弦用过早餐后就来到磨性斋。乱云公子早已等候,对小弦淡淡打个招呼:“‘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这是什么意思?”小弦怔住,心想乱云公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善问”太令自己头疼。乱云公子见小弦口瞪口呆的样子,解释一番道:“这是《中庸》里的句子,学之可教你立身天地,俯仰无愧,不可不知。”他一指桌边放着的几本书,“我都替你准备好了,你不妨多看看这些书。”小弦连连点头,心想一定要好好多读书,免得又被问得张口结舌。

乱云公子义问道:“‘去火则刚,激水而升,弛悬动静,方可归道。’这是什么意思?”小弦在《天命宝典》看过这句话,立刻答道:“这是用冶金之术比喻事物皆有两面……”

乱云公子脸上惊容微现,点点头道:“你竟然知道这句话应该从冶金术中求解,想必连《金鼎要诀》这等杂学都看过,倒是令我大吃一惊呢。”小弦不知《金鼎要诀》是什么东西,却不愿让乱云公子小瞧,胡乱应承几句。

乱云公子又问了些问题,小弦大多不知,偶尔遇上《夭命宝典》中的句子,立刻挺胸解答。乱云公子一口气问了十余个问题方才停下:“你已大有进步,想必昨日受益匪钱,明日我再考你吧。”说罢微笑着离开磨性斋。

小弦一跃而起,拿起书桌上的书翻看,先挑出一本《中庸》、一本《论语》读了起来。他本就聪明好学,虽然好多篆字都不识,但凭着上下文也能猜出大概意思。只是这些文字实在枯燥乏味,若非一意在乱云公子面前争一口气,又想到昨日那神秘老人对自己说“人生最重要的是执著”,这才强咬牙关苦撑,渐渐也看出些兴味来。

等到平惑给小弦送饭的时候,小弦已看了两个多时辰。平惑将饭菜摆在书桌上:“公子对你格外礼遇,竟然允你在书房中用餐。若不是你年龄大了些,我简直要怀疑你是公子的私生子了。”小弦本有些赌气不理平惑,听她如此说也忍不住笑了:“那你以后叫我小弦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