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吴剥皮毒打良民(第2/4页)

虽然他老人家到了,定能搭救我们,只是自己总觉无面目见师傅跟杨叔父。

华云峰愧悔之余,眉峰紧锁,猛听鼓声暴响,在昏夜中更显得声震耳鼓。

三通鼓击过,华云峰见由帐前过去了几位武官,帐篷的左右看不见的地方,也是一阵靴底踏沙的声音,足有二三十人的脚步声音。

可是只闻步履声,绝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

帐中这位陆统领,也由差弁们侍侯着换了官服,向帐中的护兵说道:“军门升帐,你们好好看着差事,倘有疏失,小心你们的脑袋!”

护兵们齐答了声:“是。”

陆统领即走出帐去。

工夫不大,突听得帐门外一个洪亮嗓音的,喊了声:“提下书人华云峰。”

帐篷内守卫的护兵答了:“喳。”

赶紧出帐看时,只见是中军官周大人。

护兵向前行礼。

周得功很带着不耐烦的神色,向护兵说:“军门升帐,亲审这群反贼,把姓华的带出来,交我带走。”

护兵答了声:“喳!”

翻身进军帐,向华云峰道:“相好的,走吧!”

伸手把锁链抄起,华云峰知道生死关头已到,倒不便倔强,站起来跟着往外就走。

华云峰出了帐篷,见那中军官带着两名小队子,手里全提着纸灯笼一举,往华云峰脸上一晃,中军官厉声喝道:“你就叫华云峰吗?”

华云峰只答了个“是”字,中军官向两名小队子说声:“带着他。”

过来一名小队子,从陆统领护兵手中把锁链接过来,带着径奔大帐。

华云峰一边走着,一边偷看大帐里的情形,大帐里夜间又与白天不同,五步一个卡子,隔一箭之地,就有一队查夜的官兵梭巡。

刁斗上扯起红灯,上面有瞭望的兵丁。

远远的望见大帐前灯笼火把,照耀如同白昼。

二十名削刀手,二十名弓箭手,雁翅排开。

削刀手是每人抱一口厚背鬼头刀,弓箭手是背雕弓、跨箭壶,年纪全是二十多岁,一个个身量魁巍,剽悍矫健。

单有八名官兵,每人一只火把,这种火把是用松枝脂蘸的,又不怕风又亮。

两对气死风灯摆在帐门口。

两名亮白顶子的武官,紧把着帐门口站着。

华云峰被牵着来到大帐切近,往大帐里一看,里边地方很大,由大帐门口到里边公案桌前,足有三四丈深。

在公案后立着一架屏风,屏风前、公案后侍立着四名带亮白顶子、红缨纬帽、跨腰刀的护卫。

在公案两旁满是团营的将官,齐到这里侍侯军门升帐。

帐内挂着四对羊角灯、两个戳灯,满点着羊油烛,帐内颇觉光明。

迎面帅座尚在空着,华云峰被中军官指示着站在左边等候,右边却是杨文焕阖家眷口,在那里鹄立着,帐内外这么些人鸦雀无声,华云峰站的地方正可往大帐里看。

工夫不大,从屏风后走出来两名带纬帽、穿四开楔灰布大褂的亲随,内中一名说了声:“军门下来了!”

立时阖帐将弁各就自己的班位站好,跟着从屏风后面走出那威仪严肃、翎顶辉煌的吴提督。

吴提督入了帅座,众将弁参见完了主将,各自退立两旁。

华云峰见这吴提督长得好凶的相貌:面如蟹壳,又像青砖,两道浓眉,一双虎目,两个眸子,闪闪的放出凶光,坐在那里不怒自威,另有一种慑人的气魄。

旋见吴提督把案上的朱笔提起,在一张纸点了几点。

侍立在公案旁的中军官来到大帐口,招呼道:“带杨文焕、杨世忠、杨世贤、杨安、彦文渊、华云峰。”

外面的差弁答了一声:“喳。”

把这六股差事带进大帐。

那两少年,一老者,一中年人,一齐跪倒,只有杨文焕口称:“晚生杨文焕,参见军门大人。”

说罢,向上请了个大安,仍然昂然站立。

吴提督虎目圆睁,“吧”的把公案一拍,戟指着杨文焕喝叱道:“杨文焕你好大的架子,你倒是什么身份,见了本军门,敢这么傲不为礼?”

杨文焕从容不迫的向上回道:“晚生在军门前不敢失礼。晚生是己酉科举人,殿试三元及第,历署湖南蓝田县、江苏武进县、丹阳县正堂,曾任苏常道,及两淮盐运使等职。”

吴提督哈哈一阵狂笑,突然把面色一沉道:“哦!敢情是杨举人,这倒失敬了!但不知杨举人现在身居何职,荣任哪里呢?”

杨文焕答道:“晚生辞职家居已有数年了。”

吴提督猛然一拍公案道:“唗!你现在不过是一介平民,见了本军门,竟敢这么放肆!素日在地方上不法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我先打你个目中狂妄无人,回来再问你通敌谋反的事。来呀!抬下去打他四十军棍!”